这首曲儿,同当日进入香木堂主阴阳十二祭祭坛的那个歌诀一样,小时候方怡师太抱着沫儿,曾经唱过无数次,但从来没告诉过他其中有何寓意,沫儿只是无意识地背得滚瓜烂熟,并牢记心底。若不是那晚灵魂出窍,看到娘抱着自己唱这首曲儿,沫儿差不多忘了。
若是前面几句说的是洛城闹盅虫的事儿,那后面几句完全没有任何章法,似乎只是一段毫无意义的顺口溜。两人抵着脑袋研究了半晌,也不知道这几句俚语说的是什么东西。
两人合计了下,决定去清风巷看看再说。
出门口雇了辆马车,很快就到了德立坊。两人顺着记忆中的道路一个巷子一个巷子地排查,终于找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巷子口。
清风巷同上次见到的一样,僻静安逸,周围的槐树和花草荫翳蔽日,十分宜人,且巷子里干干净净,除了枯叶落花,不见一点儿垃圾。
文清推门想去曾兰当初租住的小院看看,沫儿顿时紧张,扭着身子不肯进去:“里面谁知道有什么东西呢。”文清只好作罢。
留心看了一圈,文清纳闷道:“这么好的院子,似乎都没住人。”如今已近午时,没有一个人进出,也不见有炊烟和饭菜的香味,确实有些奇怪。
沫儿有些后悔擅自行动,拿出写了歌诀的纸条看了看,道:“后面提到马,难道入口是在谁家的马厩里?出口是老鼠洞里?”
文清道:“马厩还好找,老鼠洞可就麻烦了。”
有几家大门是没锁的,两人斗胆进去看了一番。院子同外面一样,青石高柱,虽然看起来年代久远,但并无破败景象,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不像是没住人,倒像是住户突然外出走亲戚,一半天便会回来的样子。
但没有一家院子里配有马厩。
两人扫兴而出,重新来到街心。上次来的匆忙,一心想着寻找曾兰,两人都不曾留意街心的布置。今儿一见石兽,沫儿顿时玩心大起,早忘了扮深沉装伤感,爬高落低的,在几个石兽之间跳来跳去。
文清这大半年稳重了许多,只在旁边护着,唯恐沫儿磕了碰了。沫儿玩得兴起,高高地站在一只兽头上,大声叫道:“文清看我的!”一个箭步窜向四处张望。沫儿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墩坐在石兽上,倒吸着冷气,捂着屁股,带着哭腔转着圈儿叫:“你怎么不扶着我!”
文清又是作揖又是赔不是。沫儿嘴巴撅得老高,却躲着不肯让文清帮他揉屁股:“人家的尾巴骨都要摔断了!都怨你!”
文清道:“我看到这里有匹马还有老鼠,想着是不是应了你那句‘入在午马,出在鼠腰’……”沫儿仔细一看,可不是,刚才自己站的石兽,虽然头部和臀部都掉了半个,但看样子确实是一匹马。而远处藏在草丛里那只保存的好些,嘴巴尖尖,显然是一只老鼠。
两人精神大振,兴冲冲绕着石马石鼠又敲又打,只盼望地面上轰隆隆出现个洞口来。不仅如此,连同其他几个辨不出面目的石兽、周围的地皮、草丛都被折腾了遍,却一切照旧。
沫儿筋疲力尽,爬在石鼠背上哼哼:“回家吧,估计我们找错了。”
回到闻香榭,婉娘同黄三已经回来。黄三做好了饭,正等他们。婉娘一见沫儿哼呀哈呀的样子,便竖起眉毛:“你们俩又去哪里偷懒啦?”
文清扶着沫儿在石凳上坐下,道:“我们去了清风巷。”
婉娘哂道:“我们早去过了。”看着样子,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文清把纸条拿出来给婉娘看。婉娘本不以为然,看到那两行“风在何处……”眼睛一亮,一把抓了过去,惊讶道:“哪来的?”
沫儿揉着屁股,哼哼唧唧道:“我娘教我的。”其实沫儿这几天一直在哼唱这首小曲儿,只是他一看到婉娘便闭嘴,所以婉娘竟然不知道。
婉娘默默地念了一遍,抚掌笑道:“我知道了!”三两口吃完饭,大笑着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