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风很是寒凉,我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可还是感觉冷风不住地往里灌,终于忍无可忍,我睁开了眼睛。
明明门窗都关严合了,偏就是灌风,我抱怨几句拿过一旁的衣服穿好,四处寻找张景尘。只有几间房,所以很好找。
空气里隐隐散发出油香,我随着香味去走,果然在厨房里找到了张景尘。他穿着围裙,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虽然只是普通人家的打扮,却丝毫遮掩不住他的贵气。
我上前去从他后面抱住他,他被惊了一下,身子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他停下手上炒菜的动作,伸手轻轻推开我的脑袋,道:“快离远一点,小心油溅到你。”
我点点头,快速后退几步,坐到了桌子旁,支着头看着他。他又拿起铲子,翻动了一下锅里的菜,回头望了我一眼道:“你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
我抱怨道:“太冷了,被窝里灌风,冻得睡不着了。”
他轻笑道:“这本是山里,阴气就重,又是冬日,自然是不比王府,要冷些的,倒是委屈你了。”
我摆摆手,也笑道:“哪里说得上是委屈,我瞧着屋子里是有炭火盆的,你可知哪里有碳火。”
他想了想道:“屋子背后,就在屋檐下。”
我点点头,拍拍手站了起来,道:“想你一个王爷也是不会生火的,那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他立刻回我道:“你傻不傻,若我不会生火,我要如何烧菜做饭,这火又是谁生的?”
也是,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没敢去看他的眼睛,转身假装淡然道:“那我权当为你分担好了。”然后落荒而逃。
我不会生火,就把木柴全部放进火盆子里,掏出火折子去点燃,它却燃不起来。我灵机一动,找了些带有干树叶的小树丫,火折子一点,果然燃起来了。一燃起来,我赶忙我手忙脚乱地将木柴全部放进去,直接将火打灭了。看见还有火星,我将头凑过去一吹,火没燃起来,倒是吹了我满脸的灰。
也不知王将什么时候来的,他突然道:“王妃。”吓得我直接坐在了地上,回头瞪他一眼,却道:“你会生火吗?”
他摇摇头。
我欲哭无泪,只好重新来过。重复了七八次,我终于摸透了线索,吸取了前几次失败的经验,在第九次的时候,终于成功了。
我大喜过望,瘫倒在地上,烤着暖暖的火,面对我的杰作无比骄傲。肚子不合时宜地叫唤了两声,我懒懒地揉了揉,抬头便看到张景尘端着他做的饭菜走了进来,然后放在了桌子上,他也随之坐在了桌边。朝王将道:“王将,我也做了你的份,你来坐。”
我撑着身子站起来,愉悦地坐到桌前准备享受丰盛的早餐,没想到,我只是看见了生活对我的另一个打击。
放在桌子上的,是三碗散发着清香的粥,和一碟不知道是什么的一团黏糊糊的黄色的东西。
我咽了一下口水,震惊地望着他,问道:“我瞧着你做饭有模有样的,怎么就炒出了这么个玩意,你这是炒的什么啊。”
听见我说话,他先是随意地望了我一眼,而后盯着我的脸哈哈大笑。他笑得莫名其妙,我本是无奈地望着他,最后也被他的笑声惹得忍不住笑了起来,待他笑了好久,才喘了一口气道:“你方才说去生火不也信誓旦旦,现在还不是弄成这副样子。”
我摸了摸我的脸,然后迟疑着走向厨房里那水缸前,低下头瞧了半晌,慢慢地笑弯了腰。王将也真是的,瞧见我这般狼狈的样子,也不知提醒一下我。
我又笑着走回去,用毛巾随便擦了擦,张景尘看不下去了,从我手里抽走毛巾为我擦干净了。待我收拾妥当了,我们二人重新坐在桌前,惆怅地望着这简陋的早餐。
他解释道:“这是土豆,我只会做莲子粥,没想过会做成这个样子。”
我失笑,道:“你会不会举一反三,做饭不都一样吗?”
他不屑地望我一眼,道:“得得得,我知道了,你有本事,你去做啊。”
我低下头,抠抠手道:“我也只会做个莲蓉糕,旁的就再会个莲子粥。”
我一脸真诚又期待地望向王将,询问他道:“王将军,你可会做饭?”
他正端着碗默默地喝粥,想来那盘菜实在是无法直视,他亦是没有动它。听见我问,他在我一脸期待下轻轻答道:“不会。”
我与张景尘相视一笑,我轻轻道:“那就,先喝粥吧,旁的,再说。”
他点点头,很同意我的提议,端起了碗,开始喝粥。
我还是隐隐有些担心,便问道:“张景尘,这里够隐蔽吗,张景盛会找到这里来吗?”
“不会。”他放下碗,看着我坚定答道。“这里已经离京都城很远了,他找不到这里来的。”
我点点头,却有更担心的事,便又问道:“既是出了城,还怎么进的去?既然他能围剿,又没有成功捉到你,定是会全城通缉。”
他笑了笑,答道:“我走时,将地址告诉了蒋朝,让他过来逃命,不过几日,他便会找上来了。”
我将碗重重放在桌上,大喊道:“你疯了,你告诉了蒋朝,岂不是就是告诉了张景盛,还说他找不到这里来?”
他摇摇头,淡然道:“蒋朝还有在我身边的意思,说明二哥已经相信我已经到穷途末路,定会在宫里设下圈套,将我等一网打尽,那我们何不顺水推舟?”
我越来越糊涂了,追问道:“你之前说要在封后大典上起兵,如今又说他会设下圈套,多有矛盾,令人不解。”
他耐心解释道:“他认为我被逼上了绝境,心理上先觉得我大势已去,自然会减少防范,按常理来说,正常情况下都会防患,况且他毕竟是皇帝,也绝不会掉以轻心。所以,还是有胜算的。”
我点点头,大致明白了些。就是说,他会加强防范,只是自认为张景尘挣扎无果,不会过于防范。
连续整整三日,我,张景尘和王将的饭都是甜糕点和白粥,因为没有莲蓉和莲子,就只能先这样将就着。王将倒也没说什么,想来是北方的环境恶劣,可能比这更恶劣的境况,他也经历过,所以这些也没什么的。
直到第四日,我与张景尘吃完午饭一直在**躺到了晚上。喝完粥的我和张景尘躺在了**,一个只会做莲子粥,一个只会做莲蓉糕,为了延长午饭时间,只好躺着,减少体力消耗。
有他在被窝里,又因为燃了炭火盆子,感觉暖和了不少,我躺着躺着便忍不住闭眼,闭上眼便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