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义死得蹊跷,丞相却将这事压了下去,明明满城风雨皆传赵义死于非命,偏丞相对外宣布赵义死于隐疾。”我正吃着饭,张景尘却突然道。
我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嘴里塞满了饭,只能含糊说道:“豫王府与丞相府向来是一家,张景卓既是知道是许尽洲,丞相想必也是知道的。将事情压下去,无非是因为害怕。”
他放下了筷子,仔细思索着,半晌缓缓道:“他自知拿许尽洲没有办法,可儿子死了,他不痛心吗?他奈何不了许尽洲,只会将仇恨转移到我们身上。”
听他这般说,我才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张景卓从来都不是只仰仗着将军府一个,丞相在朝中的势力几乎达到一手遮天,扳倒将军府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可如何是好?”我也放下筷子,认真思索这个问题。张景尘有把柄握在他手里,却不知道他有何证据。“那你可有他的把柄?三番要置我于死地,联合许尽洲灭了朝廷官员满门,这些还不够吗?我们只要找到证据……”
我被逼跳悬崖,这件事确是严重,可若被抖出来,必定会牵扯到桃若,我好不容易才让她安生,真要是这样,白宗辞以后该如何。那便只有许尽洲了,我坚定了信念,朝他道:“我去求许尽洲,求他帮帮你。”
还未来得及站起来,他先一步拉住了我,“去求他,然后用你自己做交换吗?”
纵是我知道他无心说出这样的话,可还是让我气急,我伸手就在他脸上落下一巴掌,他被我打得清醒了些,急忙解释拉着我的手道:“椀儿,我不是在讽刺你,我在说这件事,他从前拼了命的也要得到你,如今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一点点的机会,我们好不容易与他切断了联系,便不要去招惹他了好不好?”
我回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的心情,也知道这般做实属下下策,可我不敢想,若是没有了你,我会怎么样。”
他走过来,把我的头靠在他怀里,“椀儿,纵是没有他,我们也可以挺过去。我不想你放下骄傲去求他,也不想你以身犯险,哪怕是他与你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我也要阻止。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妻,只能待在我身边。”
“好。”我点点头,还是担心地问道:”“可如今还有什么办法?我每日里担惊受怕,惶惶不安,夜里总是梦到你被抓去了……”
他半晌没说话,之后突然牵着我的手,叹了一口气,“若是我被抓去了,大将军也好不到哪去,我们理应同他商议对策,说不定,将军会有什么好办法呢。”
我挣开他的手,背过身去,“你自己去罢,我还没有做好要见他的准备。”
他扳过我的身子来,细心哄我道:“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迟早要见的。他这么做,全是怕你受伤啊。你快去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也不等我拒绝,他便甩手离开。他倒走得潇洒,留我一个人在原地,犹豫不决。
我在原地待了好久,可还是下定不了决心。我问锦香:“你说,我该去吗?若我这一去,便是真正对不起姜未稚了,便是真正坐实了将军府嫡女的身份了。”
迟疑了几秒,锦香才对我道:“小姐心里不都有答案了吗。”
我立刻扶了锦香的手:“你派人去通知王爷,将军府,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他若是想去,让他一个人去好了。”他一个人也能解决好事情,哪里非要我了。
他还是一个人去了,可他这一去,竟是不复返了,我在府里左等右等,等不来他。我望着黑夜一点点将太阳吞噬,门口燃起了灯,却照不出他的影子,心里总感觉莫名的慌乱。
胳膊在桌子上一滑,我突然惊醒,急忙看向四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被灯火照亮,却没有他的影子。“锦香,什么时辰了?”
“丑时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他不是夜不归宿的人,自我怀孕之后,他便每日都会陪我睡觉,回来再晚也会回来的。
我正要让锦香去叫王将来,他便急匆匆地从外面来了,急急地带着一股冷风。一进门就跪了下来。
“你今夜不当值,怎么大半夜的来府上了?”我心里其实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可偏不想往哪方面上讲。
他缓缓道:“王妃,宫里传来消息,王爷今日被陛下召进宫,现在被扣下了。”
我脑袋翁的一下,这该来的,总归是来了。霎时间,我感觉全身都在颤抖,我捂着肚子急急问他:“他没事吧?陛下可有为难他?”
“据目前传来的消息,王爷只是被扣下了。”他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刻意要让我安心。
这种时候,我还能安心吗,他还在皇宫,生死未卜,前路渺茫,叫我如何安得下心。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眼眶一热,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黑暗中突然吹过一阵风,拂过我的发梢,就在我眨眼的瞬间,连夜已经跪在了下堂,我方站起来便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腹部疼得一抽,虽然我看不见,可我知道此时我的脸色定是惨白无比,我忍着痛问他:“你在王爷身边待的好好的,怎么回来了?”
他声音平稳,向我禀报:“王爷今夜只是被扣在了皇宫里,连夜特奉王爷命令来通知王妃,还请王妃放心。”
心也随着肚子痛了起来,我紧紧地捏着衣服,声音颤抖:“今夜被扣在皇宫,明日便可能被压入地牢了。我知道他在安慰我,可我也能自欺欺人吗?我就怕他就这般被带走,谁料想还就成真了,连道别都没来得及……”我真是痛的说不出话来了,手心渐渐也出了汗。
锦香才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急忙问道:“小姐怎么了?可别吓我呀。”
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望向她,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