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可怜了空隆山派,遭此横祸。怕百余年难再恢复……”
“哎,你们说那淮山公子一口咬定的‘齐登邈’,可会确有其人?我若是他,便是撒谎也撒个可信些的呀……而且还是自投罗网来的。这他若是真的无辜,岂不是比空隆山派还惨?”
他同伴耸肩叹道:“谁晓得?便他是无辜的,也是他自找的……谁叫他自己送上门来?而且钟离山会放他?现下他真无辜假无辜都没意义了,唯一有意义的是他会是第一个被玄门除了的‘大魔’。这叫什么……这叫祭旗,这叫杀鸡儆猴!”
“那日灵越峰上,成百上千双眼睛都眼睁睁地盯着呢,那个白泽君渠殊明明也很有问题,灵越峰来一招死不承认,钟离山敢把他们怎么样么?柿子要挑软的捏,把夜淮山推出去,两面都是巴不得,谁管他做没做……是他也是他,不是他也是他。”
“啧啧啧……真惨呀……”
他们后面还谈论了些什么,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再没听闻到什么有价值的讯息了。江成月坐在他们隔壁,闷不吭声喝完酒,起身到楼下结账去。结果比较尴尬地发现,他身上带的银两买完那两个新荷包以后不够了,只能掏了那两个新买的荷包,觍着脸皮问老板能不能抵债,反正李云珩不想要,他也没必要留着,更何况现下看到它们就想到李云珩拿来噎他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店掌柜是个未化形完全的蟾蜍精,于是就这么睁着一双赛似灯笼的硕大眼睛静静盯着他看,看得江成月窘迫不已,恨不能钻进地洞。江成月硬着头皮道:“这样……我今儿出门是实在没带够钱,要不先赊账,明儿我就送过来?”
蟾蜍精掌柜一张褐色还长着斑点凸起的脸,裹着同色交领薄衫,双手环抱,细长到畸形的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胳膊:“抱歉,客人。本店概不赊账。”
江成月道:“那不行……我把这压在这?回去取了钱再来讨要?”
掌柜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两个精致荷包,不置可否,恰在此时,一个声音道:“我来替他给了吧。”
两人闻声望去,却见一个极俊美的公子带了两个随侍缓步而来。
掌柜一见着那人,那脸“唰”地就换了副面孔,谄媚笑着,眉眼都快凑到一块儿去了,脸上的横肉疙瘩都跟着抖了抖,搓着手笑道:“哎呀呀呀……今儿个吹的什么风,怎么将二公子给吹过来了?二公子可有好久未曾光临了……小店今儿个真是蓬荜生辉呀!”
俊美公子摇了摇手中的玉骨折扇,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着江成月。
江成月差点儿顺手遮了脸,本能想要背过身去。明明柳清辉那么精明能干阴险狡诈个人……怎么会有这么个一看就不怎么聪明样子的弟弟……还是说他这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也只是在扮猪吃老虎?
柳望舒走了过来,对江成月笑道:“小公子,不如将这两个荷包压我这儿,柳某来替你付这笔酒钱如何?”
江成月不置可否,柳望舒转而又去看掌柜,捡起柜台上的两个荷包笑道:“赖掌柜,你今儿可是看走眼了,错了笔好买卖……这位小公子手里这两个荷包,前面毓灵楼出品,加一块儿那可比你这酒钱贵了不知几何……”
那掌柜一听“毓灵楼”三个字便知价钱,顿时露出惊诧和懊悔的表情。但在柳望舒面前,他又断然不敢反悔,横刀夺爱。
江成月在阎丘后园一直以来能见面的只有柳清辉,霁鸿先生和修宁等人,阎丘其余人等一概不知后园还藏着个贵客,再加上柳望舒在柳清辉回到阎丘后不久就被打发走了,一直不在,是以,他并没有见过江成月本相,而两人上次见的时候,江成月还顶着李云宸的皮相,柳望舒现下根本认不出他来。想到这一点,江成月才坦然放下手,面带微笑看着他。
柳望舒笑道:“小公子第一次来阎丘?”
江成月实话实说:“也不算第一次吧。”
柳望舒惊诧道:“哦?小公子以前竟来过阎丘?怎么先前不曾见过……”
江成月无奈道:“阎丘三界闻名,妖族圣地,每日来往不下数万人……二公子岂可能一一得见?”
柳望舒睁大了眼睛道:“小公子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