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疼得在地上翻滚,痛呼着顾不上回话。
江成月继续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利用了我的毫无防备,我也利用了你的……现下我们扯平了。咱两现在谁也不比谁更高尚,我没有资格再去指摘你什么,但……在妖毒噬了你的灵核之前,请你……再画一次盘古缚神咒。拿咒印来换我手里的解药,这解药被我设过禁,除非我亲自解禁,否则你用不了!”
“啊——”流风捂着胸口扭成一团在地上无意识地蠕动,江成月持着药瓶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狠心地压下自己心头那点不忍和软弱,咬牙切齿道:“你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的……流风。最多半炷香的时间!解咒还是碎灵核你自己选!没有灵核你便再不是仙君,只能重新变回一只阴祟鬼物!你自己想清楚……几百年的修为努力全部付诸东流毁于一旦,我不相信你能承受这件事。如同你太了解我,我也知晓你的底线!”
流风在地上扭动得毫无形象,大口痛苦地喘息着,冷汗将地上的尘泥濡湿糊了他一脸,衣衫也凌乱散在身上,完全没了一个仙君的模样,眼白都翻了出来,脖侧青筋血管似要爆裂了一般,他捂着胸口,手脚并用着艰难朝前爬,似乎想要远离江成月这个危险源头。
江成月也未曾想过这个毒发作起来这么痛苦,毕竟曾经是挚友,哪怕对方对不起他在先,他心中还是痛极了,可是他知晓自己不能心软,一旦心软,李云珩就完了!阿珩就完了啊……
他狠了狠心走过去一脚将像乌龟一样缓慢爬行的流风给踹翻了个身,脚踩在他肩上,蹲下身去做了个目眦欲裂的可怖表情,愤恨地高声嘶吼道:“把咒印画给我!”
流风握住他的脚踝,痛苦地在他脚下扭动着身体,发出哀嚎。
江成月冷笑道:“怎么?难不成你想赌赌看我会不会心软吗……呵呵,你别做梦了!”
“啊——”流风奋力挣扎,江成月其实这时候腿脚发软,浑身都在颤抖,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所以虽然费力,流风到底还是从他脚下挣脱了出去,继续艰难地朝前试图爬离。
江成月哪里会让他得逞了,追过去俯身又将他拖了回来,恶狠狠抓住他两肩将他翻了个面朝自己,青筋暴突地晃着他的肩膀嘶吼道:“把咒印画给我啊混蛋!画给我我就给你解药……难道你真想碎灵核吗?你画给我咱们两不相欠永世不见了不好么?你他妈的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流风此时已经快要虚脱了,浑身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脸色已经透着青白,散发被汗湿粘着脸上,出气多入气少好似随时就会咽气的危重病人。
江成月确实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狼狈的模样,而且江成月知晓,他不是假装的。他面对着他,灵核发出的光就在他眼前,妖毒所带来的黑色耀斑也就在他眼前,他甚至可以亲眼看着那小片的黑色,先只是如同斑点,慢慢绵延成一片,而且还在不停蔓延。
待到他的灵核整个被妖毒吞噬,他便当真……会被废了全部修为变回一只轻飘飘的鬼魂,甚至连鬼王都不是了。随便来个人间凡修的小道士,拿着最基本的除祟法器都能消了他。
“给我咒印!你他妈的给我咒印啊!!”江成月发誓这是他近三百年里做过最凶恶的表情,最声嘶力竭的嘶吼,他瞪着眼睛如同要吃了他,可是,心中却越来越没底。
为什么……流风会这么坚持?他又到底在坚持什么?
“我不会心软的!我真的不会心软的!这本来就是你欠我的你这个王八蛋!你去死吧!!”
流风艰难露出了一丝苦笑,缓缓说道:“成月……我若真的……将咒印给你……一样会……碎灵核的……”
江成月一震,明白了过来,天界那位好不容易掌控住轩辕剑,若是让李云珩逃过一劫,白忙这一场一定会迁怒流风的。他终于知晓,流风是真的不会将咒印画给他了。江成月如坠冰窖,脸色惨白呆滞地松了手,流风从他手中滑落下来,虚弱地躺在地上,已经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他胸前黑色的耀斑终于一点一点将他胸腔里的整颗灵核都吞噬,流风的身体灵光飘散,他长出一口气不再动弹。
江成月瞪大了眼看着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戾气,他冷冷看着流风,任由妖毒完全吞噬了他的灵核,从他胸前传来灵核碎裂的轻微声响,流风缓缓心碎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本来……就是你欠我的……
不能怪我。
你活该!
活该!
江成月只觉得明明是他不对在先现下却摆出这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让他胃里面翻江倒海的恶心,可是……已经无耻卑劣到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去谋害别人的自己……更加让他觉得恶心!!他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脑子能够反应过来之前,身体仿佛有了自主意识,他看见自己持着解药的手拇指在小木塞上轻轻一推,推开了瓶口,另一手急急揪起流风前襟将他拎起来背抵在自己膝上,捏开他的嘴将整瓶解药灌进了他口中。
“咳咳咳咳……”解药涌进喉咙让流风禁不住一阵剧烈的呛咳,可是知晓那是什么他又急忙费力地吞了个干净,不敢浪费一点点。
江成月收回自己的膝扔下他跌坐在一旁整个人僵硬如木雕一般,脸上还是呆滞愣神的表情,双目空洞地圆睁,带着惶恐,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