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高的大树底下,沈梦楹仰头望着那交错的枝叶,静静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她此时正在想什么。意兰站在离她有三步远的地方看着,心底疑惑着却没有开口。也许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她的唇边洋溢着明媚的笑,良久,她突然指着树叶间那根有碗口粗的枝干对意兰道:“这里能做一个秋千吗?”
秋千?意兰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继而无奈地笑笑,原来她看了那么久只是为了寻找到一根可以承受她体重的树干啊。
“滢主子若是想玩秋千,意兰可以差人在夕颜殿为您做一个,大可不必每次都来到这里。”意兰笑得温和。
沈梦楹在听到这个称谓的时候微微愣了愣。这后宫中能被意兰她们称作主子的人,除了那个人,就只有菊贵嫔了。而如今,自己在她们的心中也有了那样的地位吗?想着想着,就觉得心里暖暖的,那是一种感觉被人接受了的喜悦,也因为如此,她才不会觉得意兰离自己很远。
“可是夕颜殿的后花园没有这样大的树,夏天也不会有这样大片的阴凉处,而且这里的景色要比夕颜殿好呢,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四周又非常开阔,在这里玩才是非常惬意。”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好像光凭嘴巴说不出那种感觉。
意兰环顾四周,突然觉得还真像她说的那样,站在她那个位置,周围的景色可以尽收眼底,若是站在秋千上,说不定能看到更远。
“既然您都这样吩咐了,那意兰一定尽快差人去办,若是快的话,相信明日您就可以来此坐在秋千上看风景了。”
闻言她迫不及待地点点头,眼底是盈盈的笑意。
寻着记忆中的路不急不慢地走去,远远地便能看到太子宫的轮廓。意兰没有问她要去哪里,只是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直到二人走到太子宫门前,意兰才淡淡出声:“滢主子,这太子宫已经两年没有人住过了,虽然平日里都有奴才打扫,但是里面空置已久,没有什么可看的,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走走吧。”
“既然没有人住,那进去瞧瞧又有何不可?”抬头看了一眼那蒙上了一层薄尘的牌匾,她提步走了进去。
依旧熟悉的走廊内静静躺着数片枯叶,但是四处都还算得上整洁。人去楼空,唯独能听到走廊尽头传来扫地的“沙沙”声,慢步行去,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年老的太监正弓着腰缓缓扫着地上的落叶。这个太子宫,过去是否也历经了无数次寂寞的等待?等待那个可以令自己辉煌起来的人。
路过梅香小筑时,隐约能够闻到院内溢出来的花香,站在门口处看着那满院的春色,沈梦楹只稍作了停留便转身离开,这倒是出乎了意兰的意料。却只有她知道,不进去是因为怕自己的回忆被这里的一景一物所勾起,曾经在这里栽花种草的三个女孩子,已经被她埋进了记忆的最深处,她不想去打扰它。
梅香小筑远远地被她丢在身后,心中却涌起巨大的悲伤,直到她的脚步停在另一个别苑的门口,晶莹的泪终于湿了她的眼眶。这里是苏倩生前所住的别苑,因为她很喜欢跳舞,所以屋外宽阔的空地上没有栽花种草,只为了方便她可以在月下起舞。
意兰被她突然涌上来的泪水吓到了,慌忙取出丝帕替她擦拭着不小心滑落的泪,满脸担心地问道:“您怎么了?为何突然就哭了?”
“也许你说得对,本宫不应该来这里,否则也不会被这里的沙尘迷了眼。”将还没有溢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她轻轻哽咽了一下,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走吧,本宫不想继续待在这无人的地方了。”
“滢主子想去哪儿?”
湿润的睫毛轻轻颤动,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片刻后开口道:“去攸然殿。”自从那天离开攸然殿后,她就没有再见到过菊贵嫔,既然菊贵嫔不肯来见自己,那自己就主动一些,亲自去攸然殿见她吧!
明媚的阳光在芳香四溢的花园中流淌,菊贵嫔坐在沈梦楹对面熟练地泡着花茶,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她。沈梦楹的目光轻轻飘向她的身旁,只见那精巧的花篮旁还放着一个装有针线及女红的小篮,白色的丝帕静静躺在篮中,隐约能看到上面绣有尚未完工的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