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怪的是,在他见礼声落下之后,上首的两个人却谁都没有发话。
良久,萧遇安见小皇帝始终不言,才率先开了口:“国公大人是为了国公夫人的事而来吧?”
“……是。”墨震云抹了一把汗,没敢贸然起身。
小皇帝看见墨国公就来气,将方才的气一并撒到了墨震云的身上。
他随手抄起名贵的茶盏,重重的摔在了下首的墨震云的脚边:“一个继室都敢爬到嫡女的头上!堂堂国公爷连后宅都管不好,你让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待把你亲封国公的先帝!”
墨国公不敢抬头,他没想到小皇帝会这么生气,毕竟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这位,生母可是先帝酒后宠幸的一个洗脚婢,也是身份低微受人白眼的主儿。
“皇上请息怒!是微臣管教不当,微臣这就回去收拾陆氏。”
墨国公垂首,低声下气地搓着手道,“但念在陆氏到底还是丞相之妹,也在国公府尽心尽力伺候了这么些年的份儿上,皇上能否先放了陆氏?这点子家宅小事,犯不着如此大动……”
萧遇安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听不下去了,直接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墨国公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第一任国公夫人凌氏若是看见自己女儿被继室算计,你还如此维护继室,在九泉之下怎么瞑目?”
风轻云淡的一句反问,并没有唤起墨震云的良知,只是让他略感恐慌,害怕这件事会牵连到自己。毕竟陆轻柔现在归根究底是国公夫人,她与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爷言重了,微臣只是……”
见他如此不知悔改,萧遇安的态度和眼神都彻底冷了下来:“够了,国公若是只为此事而来,便早些回去吧,本王与皇上还有政事商谈。”
萧遇安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的多管闲事。
那凌氏可是死于墨震云之手,他如何能再奢望着眼前的墨震云内心能有哪怕那么一点的歉疚呢?
他居然还试图唤起这个科举替考、杀妻剖子的男人的良知,企图让墨震云因着那么一点歉疚,而对凌氏的遗孤女墨雅望好一些。简直异想天开。
墨震云中年时期的一切荣光都是依仗着凌氏和凌护国公得来的,钱权身份地位处处都被发妻压一头,只怕他早就因此伤尽了自尊,恨毒了凌氏母女吧。
“皇叔,皇叔?墨国公已经走远了。”
等到小皇帝接连唤了他好几声,萧遇安这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陡然惊觉自己思绪翻飞到九霄云外,竟然又想起了墨雅望那个女人,眸中略微有些恍惚之色。
入夜,将军府。
抛却一切烦心事的墨雅望想好好睡个觉。
可是她又一次梦魇了。
自重生之后,墨雅望每每午夜梦回之时,都会梦见自己前世的死状,还有前世她身上所发生的桩桩件件的惨事。
她仿佛置身于阴曹地府十八层的烈火中,四肢百骸仿若被放在三昧真火上炙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