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眼见这番变故,魏不活仍然沉住气,不动声色地走到老人近前。
“坐。”
待他走近,苏老爹抬手一让,旁边有人搬过把破椅子来。
“二魁,论年纪在我面前你是孩子。怎么样,刚才没吓着吧?”
待他坐定,苏老爹用看不见的双眼静静地望向他道:
“老人家,之前我听闻过您的风范…”
说罢魏不活顿了顿道:“想必如此安排,一定有苦衷吧?”
“嗯?”
闻言一愣,接着苏老爹轻笑道:“二魁,听你的谈吐,难不成读过书吗?”
“以前上过几年学塾,后来家道中落便荒废了。”
“是吗?唉…”
听罢叹息一声,苏老爹手捋胡须道:“二魁呀,老傻子今年七十二了。这世上的艰难,多少也知道些。
我想你如今落到这步,必定有不得已的难处,是不是满腹苦水无处诉啊?”
“唉!老人家真是善解人意。”听罢魏不活也叹息一声。
“你也苦,我也苦,世人各有各的苦…”
说着苏老爹放下手话锋一转道:“但古人云,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万不可因此怨天尤人,丧了志气。”
见对方语气郑重,魏不活拱手道:“还请老人家赐教。”
“唉!”
摆摆手,苏老爹再次叹息道:“这所花子院里,算上我一共住了二十七人,其中最小的才八岁。
另外有十一个身有残疾,怎么样,你的苦跟他们比呢?”
“这…”
咬咬嘴唇,魏不活没说出话来。
“二魁,刚才那些话其实是骗你的。”
说着苏老爹双手向前摸索,抓住魏不活的手道:“不是老傻子心狠,你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如果那些都能忍受,还有什么理由不能闯一闯奔一奔呢?”
说到这他松开手,又向屋中众人指道:“你看他们,再想自己。难道老天没厚待你吗?难道年轻力壮不是本钱吗?”
“是,老人家教训的是。”瞧眼众人,魏不活不自禁地低下头道。
“不、这不是教训…”
听罢苏老爹摆手道:“我只是年纪比你大些,见得比你多些罢了。
人家说叫花子当三年,给个皇帝也不干。可要我说叫花子只会越来越懒,越来越贱,越来越没脸没皮啦。”
说着他又向前指道:“就说陈露水吧,几次拜师我都没答应。
为什么?还不是希望他将来能离开这行,再过上人的日子吗?”
“老爹,您这…”
听罢眼圈一红,陈露水几步来到老人身旁道。
“先别说话…”
摆摆手,苏老爹又冲魏不活道:“二魁,还有一点,就是你来的时机不凑巧啊。
哪怕换成昨天,老傻子都二话不说就收留你。除了吃住,还让他们去买卖铺户打听帮你找找事做。
如果真有去处也不必回报,以后见着穷兄弟帮把手就行。可是现在…”
“唉!”
一声长叹,苏老爹无奈地摇头道:“别说帮你,我们也自身难保啊。这所花子院…快到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