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没等他找到林山,潘玫先找过来了,面对满心欢喜,眸如星光闪烁的她,陈荣顺有一瞬间的慌神,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送礼物的人是他,该多好?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开口解释,默默地应了下来。
至此,一个巨大的沟壑,便在三个人之间割裂、形成,无法跨越。
“那时啊,唉...”陈荣顺低头苦笑了一番,“那时我可能也有点喜欢玫子,只是当时自己没有意识到....对不起,林山,是我错了。”
林山默默听着,许久不曾说话。
昏暗操场上见到的那一幕,他就猜到了,陈荣顺对潘玫也是有好感的。那封信究竟去了哪,一度他曾经很介怀,但随着生活的各种琐事袭来,他忙于周旋,渐渐地便抛在了脑后。
潘玫走后,他和陈荣顺便不再交往了,少年心性,又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每次见到陈荣顺都没好气,陈荣顺从来都不反击,只是默默走开,想来是因了这一层的愧疚。
“你那时怎么没说?”林山摇了摇头,两个人都放不,但现在都过去了,算了,我也早就放下了。”
林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潘玫和林恩馨,“她过得好就好,我也有女儿,挺好的。”
林山转过身,看到陈荣顺的眼里泛起了泪光,他不自觉地转开眼睛,“哎呀,干嘛呀这是,走啦走啦!冷死了。”
林山往前快走了几步,又回头:“林恩馨,你走快点。”
“哦!”
林家,林恩馨坐在桌前吃早饭,一边纳闷地看着照了一早上镜子的林山。
林山今天换了一身西装,里面穿了一件鸡心领的毛衣,再搭一件白色衬衫,胡子挂掉了,头发洗了吹了,还打了一点摩丝,整个人一扫从前的邋遢,显得神采奕奕。
林恩馨突然觉得自己的父亲还是很帅的。
“爸,你今天这么打扮,要去相亲啊?”林恩馨咬着筷子,开玩笑地说。
“相你的头,我都多大了。”林山转头白了林恩馨一眼,“我今天出门办事,店里你先看着,面团和肉馅都做好了,你包一下就可以。”
林恩馨点点头,继续吃着早饭,看林山披上大衣走出家门。
“哟,今天这身,很帅气啊。”潘玫坐到雅座上,笑盈盈地打量了一番林山,眼里有欣赏。
林山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鬓角,“还不是你说的,要在咖啡馆见面,我寻思着,不能太邋遢...”
潘玫笑意更深,她招来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等到服务员走远,潘玫才正色看林山:“山子,我今天单独约你出来,是想问问恩馨的事。”
林山也逐渐收起玩笑心,默默听潘玫说。
.......
“那天晚上,恩馨说我很像妈妈的感觉。”后来潘玫回忆那晚两人的聊天,觉得林恩馨去偷听,应该是以为自己和她有什么关系,“山子,恩馨的妈妈....?”
林山长叹一口气,事情终究有瞒不住的一天。
“其实,你走的那天,我想去送你的。”林山突然说起另外一件事。
林山还记得,那天他早早起来,饭也不吃就想往潘玫家跑。
但一打开门,他却愣住了。
门口放了一个小竹篮,里面睡着一个瓷娃娃一般的婴儿,小脸嘟嘟,皮肤像牛奶一般,林山挪不开脚步了。
家里人都被林山叫醒,围着已经醒来却不哭不闹的婴儿,神色各异。
这是一个被丢弃的女婴,竹篮子里塞了一封信和一叠钱。信里介绍了女婴的出生年月,身体健康无疾病,因为家庭贫困,无力抚养,希望好心人收养。
林山的父母用手指逗孩子,她两只手抓住,手指放在她嘴边,会轻轻舔....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舍得丢掉。”林母一脸怜惜。
林父坐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面色凝重。许久,他才开口:“山子,送福利院去吧,我们家养不了。”
听到这话,林母和林山齐齐看过去。林父说的是实情,他和林母两个人年纪大了,都已经念过六旬,家里还有元宵店要经营,每天起早贪黑已经很辛苦了,实在没有精力再照顾一个婴儿。
“你年纪也小,还没结婚,总不能让你来照顾,还是送孤儿院吧,这孩子长得讨喜,又身体健康,以后会有人领养的。”
林山听完,许久不曾回应。他默默地看了女婴许久,伸手碰了碰她圆嘟嘟的小脸,女婴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笑声一下一下撞进林山的心里,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林山咬咬牙,一狠心,抱起女婴,林母擦干眼泪,默默跟在身后。
怀里的女婴浑然不知即将发生的事,依然在林山的怀里笑个不停。正当林山要走出家门的那一刹那,女婴突然大哭起来,眼泪汪汪,无比伤心。
林母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她看向林山,素来冷静持重的他,也泪眼婆娑。
林山慢慢退回到院子里,女婴的哭声逐渐低了下去,大眼睛噙着泪水,好奇地看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