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军属嫂子蹲井沿边,有的“唰唰唰”地搓着衣服,有的棒槌捶打衣服。
孩子们在空地上跳房子,扔沙包,滚铁环,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得老远。
小云也蹲在那儿,低着头,用力搓着一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衣服,偶尔抬起手背擦擦眼睛,那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
陈雨汐破天荒地拿着一块手帕巾在盆里划拉。
她突然夸张地喊道,
“这位姑娘,你是受了什么委屈呀。说给大家伙听听,
我们好帮你讨回公道!”
有人起头,几个热心也可以说是热切八卦的嫂子围了过去。
“姑娘,上午在食堂……你说的那事儿,是真的啊?”
小云抬起红彤彤的眼圈,没有说话,酝酿了一会,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没认错……陆团长可能贵人多忘事吧……
其实,其实我们两家早年是定了亲的……有信物的……
原本我家也算富贵……
只是后来我家道中落,爹娘说我那个娃娃亲……可以帮衬一下。
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在这里……没想到……”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肩膀一耸一耸地,默默流泪,
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个被负心汉忘了的苦命青梅。
一个年纪大些的军属嫂子叹口气,
“哎,这年头,弄虚作假的人多了去了……”
陈雨汐立刻在一旁暗示,
“桑同志平时是挺能干的,但要是真占了别人的位置,那可就不地道了。”
这时,在一旁洗菜的吴兰花听不下去了,眉头拧得死紧,把手里的菜一摔,水花四溅,
“你们别瞎说!阿妹不是那样的人!她跟陆团长是正经过明路的!”
小云突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吴兰花,那眼神,委屈又善良,
“嫂子,我没说是桑姐姐不好……
她可能也不知道……
她可能只是和我重名罢了……
我只是……只是心里难受……呜呜……”
她说完,端起洗衣盆,低着头,快步离开,那单薄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心酸。
吴兰花气得直跺脚,“我早知道没好事!”
一直在旁边默默假装洗刷,实则竖着耳朵听的陈雨汐,
这会儿轻轻叹了口气,一边搓着自己的手帕巾,一边仿佛自言自语地接话,
声音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哎呦,可不是嘛……我听说啊,有些人为了攀高枝,连名字都能改呢。
这世道,真是什么人都有……”
一个年轻一点的姑娘立刻像是找到了知音,面上掩不住的兴奋,
“对对对!我就说怎么那么巧!名字都一样!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吴兰花心里憋着事儿,菜也没心思洗了,端着盆子就急匆匆往桑云苓家赶。
桑云苓正在房间里。
书桌上她眉头微蹙,正在给那位铁道军官郭威远写信。
她的农田事业本想借助农业部这条路子,结果这算是失败了。
她可不想把成果白白让给别人。
现在这个时候土地不能私有,她要想别的法子。
比如靠着和新阳农场这样的农场合作先发展。
而且靠着郭威远的支农铁路,粮种推广到到外地,说不定有机会和其他地方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