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雨冷笑了一声并没有接王维的话,她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王维解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褪色的刺青:“我想你一定很好奇他的父亲是谁,这件事情或许连死亡沼泽都不清楚。欧若晨的父亲是谁我先不说,我先说一下银色弹头的故事。”
“银色弹头?难不成你要告诉我欧若晨的父亲是他?”许诺雨的眉峰猛地一蹙,杯沿被她捏得发白。
许诺雨猜到王维的这个故事用意,不过她并不认可这一点。虽然欧若晨在组织里和许诺雨接触不多,但是她清楚欧若晨的父亲绝对不是银色弹头,毕竟银色弹头在救他的时候有过杀了他的动机。
“对,”王维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沉重的平静,“但具体的情况,你还是先听一下这个故事吧。。”
很多人对于银色弹头的往事都不清楚,尤其是不知道其实他是这个城市中的一名孤独的杀手。他的真实名字李暮风如同夜色一般深沉。然而在这个冰冷的杀手世界里,他内心深处却藏着一抹未曾熄灭的温柔。
苏晴是一个刚从象牙塔走出并且带着对世界无限憧憬与好奇的大学生。在南方水乡的温柔滋养下,孕育出了一位她那么一位令人过目难忘的女子,她的美如同晨曦中轻拂水面的微风,细腻而又不失力量。她的笑如同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能够穿透一切阴霾,照亮人心。
银色弹头和苏晴的相遇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当时的苏晴漫步于夜色中的老街,寻找着传说中的老书店。她并不清楚这条古老的道路,正悄然将她与李暮风的命运相连。
那是一个雨后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新与淡淡的哀愁。银色弹头正执行着一次任务。没错银色弹头作为暗夜的掌权人也有任务,这些任务的来源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任务的目标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正当银色弹头准备动手时,一抹不经意的光芒掠过他的视线——是苏晴,她手持一把旧伞,穿梭在雨后的巷弄间,脸上挂着那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那一刻,银色弹头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触碰,手中的无声手枪也悄然放下。
从那以后,银色弹头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通过组织的情报员找到苏晴后他开始关注苏晴的一切,尽管他知道这样的靠近对两人来说都是危险的。他化身成老街老书店的常客,会成为苏晴常去咖啡厅的兼职咖啡师,同时他也是苏晴家附近那家深夜仍亮着灯的便利店老板。总之,银色弹头总能在苏晴最需要慰藉时出现,为她推荐一本本能够触动心灵的书籍。
长期以来的“偶遇”让苏晴对这位神秘而温柔的男子充满了好奇与感激。她从未想过自己平淡无奇的生活会因这样一个人而变得如此多彩。每当夜幕降临,他们便在那家便利店里,分享着彼此的梦想与过往,两颗孤独的心渐渐靠近。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银色弹头的身份如同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在苏晴和银色弹头相遇两年后的一天,银色弹头再一次接到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同样是对一个大家族的人进行刺杀。当时的苏晴正好和朋友在埋伏地点逛街,她在人群中发现了角落里拿着微型手枪的银色弹头。
苏晴作为一个学霸很是聪明,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银色弹头隐藏的秘密。那一刻她震惊、害怕,但更多的是不解与心痛。银色弹头在任务结束后也发现了还愣在原地的苏晴,面对这一切,苏晴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他带着苏晴飞快的离开并在相遇的书店附近坦白了自己的过去与无奈。
“我曾是黑暗中的行者,但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光明。”银色弹头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愿意为了你,放弃这一切,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共同走向未来。”
苏晴望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段爱情充满了荆棘与挑战,但她也明白,真爱无畏。最终她紧紧握住了银色弹头的手,决定与他并肩面对未来的一切。
“你不需要放弃什么,我喜欢的是你的人而不是你的身份。”苏晴的目光温柔而坚定,“而且……我也希望我们的爱情充满了挑战。”
从此银色弹头不再单纯是那个孤独的杀手,同时也是苏晴身边最坚实的依靠。
“后来的事情也不简单,不过这要提到一个叫温森佐的男人。”王维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喉结上下滚动,酒瓶与桌面碰撞出清脆声响,“这个人可是当时—”
“后面的事情我清楚,苏晴是被温森佐杀死的。”许诺雨眼神锐利如鹰打断了王维的话,“我想知道欧若晨是不是苏晴和银色弹头的儿子?”
王维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这个机密连组织高层都鲜少知晓,她究竟是如何……但他终究没问出口,只是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是。而这背后,牵扯到代孕……”
代孕是指有生育能力的女性借助现代医疗技术,将受精卵植入子宫内,为他人完成妊娠、分娩的行为。
暗夜的人都在精子库存放了精子,而在和苏晴确认恋爱关系后,苏晴知道自己未来的道路很是艰险所以她也将自己的卵子进行冷冻封存。
苏晴死后的一段时间里银色弹头一度变得颓废起来。那时候的他除了整日的喝酒就是一个人对着苏晴的照片发呆,同时他试图让遗忘的创始人周自恒将苏晴的意识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与此同时在新兴对手残影的打压下,暗夜一时间走到了覆灭的边缘。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向银色弹头提出了代孕。他告诉银色弹头苏晴虽然不在了,但可以留下她的种子。银色弹头采纳了这个人的建议,与此同时他让最信任的女情报员人进行了这项任务。
银色弹头在欧若晨出生后就将他送到了孤儿院。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根本不能保证他的生命安全,毕竟那时候的暗夜游走在覆灭的边缘。
随着电疗的开展,银色弹头忘记了苏晴同时也忘记了欧若晨的存在。不过毕竟是血脉相连,在欧若晨遇到残影袭击的时候银色弹头还是第一时间冲到了前面将其救下。
当然欧若晨之所以会遭遇到遗忘完全是因为他们掌握了一些信息,这些信息的来源不得而知,不过有传言是从暗夜流出的。
孤儿院被袭事件后欧若晨就被送到了艾伦岛上,不知道是不是银色弹头记起了什么,总之欧若晨在岛上受到了一些特殊的照顾。最后一次考核对于所有学员来说都是一场噩梦,而他的考核则是到一所学校里杀掉一个政府官员的儿子。
王维的故事讲完后就开始喝酒,而许诺雨则是眉头紧锁的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许诺雨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周遭的一切,直抵内心的最深处。
王维刚才那番关于欧若晨的叙述,如同一股不可抗拒的洪流,冲击着她固有的认知堤坝,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思之中。王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细节,都像是精心布置的谜题,挑战着她对欧若晨所有了解的极限。
然而就在这份震惊之中,一丝微妙的共鸣悄然升起。许诺雨的思绪开始飘远,回到了自己生命中的某个片段——那个同样杀掉一个高官女儿的任务。许诺雨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所经历的种种,与欧若晨的故事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这种突如其来的发现,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她心中的迷雾,也让她意识到或许自己在艾伦岛的时候也有一个人在试图帮助她。
“这些事情都是机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许诺雨的声音压得很低,视线像探照灯似的扫过王维的脸,想从他微垂的眼皮底下找出撒谎的痕迹,“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道听途说的?”
“这一切都是银色弹头亲口告诉我的。”王维耸了耸肩平静的回答道,“或许你感到奇怪,但的的确确是这样。”
“我想到现在为止你还是很好奇我和银色弹头的关系,或者说猛虎帮和暗夜的关系。”王维叹了口气,解开的衬衫领口又被他系紧了些,“我和银色弹头之间的关系的确不一般,或许死亡沼泽都不知道我曾经救了他的命。”
银色弹头在1976年也就是他二十岁的时候创建了暗夜,那一年我刚刚加入残雪帮。那时候的我和银色弹头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都有着雄心壮志。
或许是上天觉得我们两个人必须走到一起,在1977年的时候我在完全掌控了残雪帮后和开始发展帮派并和周边的小帮派进行帮战。在1977年11月下旬的时候,暗夜接到了一个任务,雇主要求刺杀一个当时极力反对大规模伐树种田的政府官员。当时全世界因为各种灾害出现了粮食短缺情况,各个国家都认为要将山上的树木砍伐并利用每一寸土地进行耕种。这个政府官员因反对政府的决策而被列入暗杀名单内。
银色弹头知道这样的政府官员暗杀有着极大的难度,而且当时暗夜里的杀手都不是从小培育,大部分还带着一丝的人性。所以银色弹头决定亲自去执行这个任务。
任务的结果当然是以失败告终,其原因是随着大面积的砍伐树木让各地的河流暴涨引发城市内涝,这让很大一部分人都进行游行示威,同时也让政府不得已取消了暗杀行动。
那名政府官员原本就来自一个古老的大家族,所以银色弹头第一时间被那些身边的保镖盯上并展开了进攻。双拳难敌四手,银色弹头终究还是落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在和一个帮派对战的时候发现了身中数枪的银色弹头。作为一个帮派的帮主我当然知道枪伤意味着什么,不过我并不害怕反而认为这是一次机会。
终于我是赌对了这件事,我救下的人是暗夜的一把手。当然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清楚银色弹头到底是何人,我们保持着朋友关系一直到1981年。那一年暗夜发生了一件大事情,在一次暗杀任务中残影的出现让整个任务付之东流。也正是这一件事让银色弹头有了培养一个地下势力的念头。在这种契机下,我经人引荐成功的为将猛虎帮找到了暗夜这座很大的靠山。
当时我见到暗夜的一把手手感到不可思议,我完全没有想到一直以来的朋友居然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他在和我相处的时间里,我还一直认为他是个平易近人的家伙。
后来猛虎帮就成为暗夜安插在枫林市里的一颗棋子,在各种暗杀任务结束后,很多善后的工作都由猛虎帮完成。随着持续性的电疗,银色弹头变得更加的冷血,甚至连我这个救命恩人,一起拜把子的兄弟都抛之脑后。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遗忘的错,但为了猛虎帮的发展我不得不和遗忘合作。在2008年的时候我得知和自己翻云覆雨多次的女人是我女儿的事情后,我开始沉迷于酒色,一直到我知道文倩之所以会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完全是遗忘的杰作。那件事情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原本我一开始就反对提供实验体这件事情。
就这样我决定毁掉遗忘的实验室,甚至要毁掉整个遗忘。
至于欧若晨,我不知道他如何找到我的。烈焰之乱后我身负重伤,不过好在我底子好很快伤全出院。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李雨桐的阴谋,但我也知道他那么做完全是因为猛虎帮有一个更好的发展。所以我选择将自己隐藏,在暗地里继续去对付暗夜。
后来我调查处暗夜有一个实验室在将军冢的。
我记得计划失败的那一天是一个阴天,我在一家咖啡厅里得知顾也直被警方击毙的事情。也就是那一天欧若晨在那家咖啡厅找到了我。
欧若晨再见面后立刻表明了身份,然后他拿出了一份摧毁遗忘另一个实验室的计划书。
王维将空酒瓶重重搁在旁边斑驳的木桌上,瓶身滚动着发出沉闷的嗡鸣:“后来的事情你们也参与了,我们绑架了韵殊试图逼苏韵青成为我们的一员。”王维喝完了最后一滴酒,他也将整个故事说完了,“我想现在你一定很想知道欧若晨为什么会在度假。”
“这其中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是他似乎放弃了继续去对付遗忘。”王维抹了把脸,胡茬在掌心刮出沙沙声,“而且他告诉我现在应该是享受生活的时候,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留给别人去做。”
王维的话让许诺雨眉头紧锁,她知道对方不敢欺骗自己,所以欧若晨去度假一定另有原因。
“欧若晨知道自己的身世吗?”许诺雨眉头紧锁的看着王维问道。
“知道,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不清楚。”王维喉结动了动,“具体什么时候知晓的,“在云雾山下的时候他和我说了这件事情。”
许诺雨倏然起身,鞋子碾过碎瓷片,在废弃壁炉前投下一道森冷的影子。她盯着跳动的烛火,瞳孔映出明灭不定的光斑,脑中无数线索如毒蛇般绞缠。
许诺雨猛的转身:“还有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欧若晨和你见面的时候穿的是什么颜色的鞋子和袜子?”
“这个问题很奇怪……”王维疑惑的看着许诺雨,他不明白许诺雨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什么,“除了云雾山那一次,他好像都穿着白色袜子和鞋子。怎么了?”
“看来他也害怕危险,所以才用了一个替身。”许诺雨勾起一抹冷笑,她在说完话后又开始思考欧若晨可能制定的计划。
死寂中,王维突然沙哑开口:“我会死在这儿吗?”他蜷缩的身影在墙上映出扭曲的轮廓,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的悲凉。
嗯?”许诺雨的冷笑漫过唇角,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你倒说说,我为什么要杀你?”
王维喉结动了动,声音里裹着试探:“怎么?你们费尽心思找我就是为了获取信息?”
“这个晚一点再说,我想鹿鸣小姐可以露出真身了吗?”
鹿鸣在旧鞋厂的时候被王维安排到了一间办公室内,许诺雨在带着王维离开的时候找到了她,然后许诺雨连着她一起来到了这废弃的别墅里。再审问王维的时候,鹿鸣被安排到了隔壁的房间和丁研在一起。
“天霜鞋鞋子找到了吗?”鹿鸣的声音比刚才在餐厅伪装时沉了些,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还是说我们可以进行一次奇妙的冒险?”
王维喉咙里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你!你是谁?”刚才在餐厅陪他订餐的人,转瞬间撕下了假面,那双眼眸里的锐利,分明是常年游走在刀尖上的人才有的。
“我是卢鸣,以呦呦鹿鸣里的鹿鸣谐音取的名字。”卢鸣淡然一笑后说道,“我接近你是为了找一个人,也就是欧若晨。”
卢鸣扫过许诺雨紧抿的唇线,又看了眼王维煞白的脸,继续道:“他发现了一个古墓,我本想通过你找到他,去看看。”她顿了顿,指尖在桌角敲出轻响,“不过既然从王维这儿知道了古墓的位置,倒也不必见他了。”
“古墓?”许诺雨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那样的?”
王维见许诺雨神色凝重,慌忙摆手解释,指节在桌面上磕出轻响:“我发现遗忘的一个实验室在将军冢古墓国家管控的古墓。在云雾山下的时候,他告诉我已经找到了古墓。”
“他度假的地方是不是在古墓附近?”许诺雨追问,指尖在杯沿上划出细痕。
“不清楚。”王维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这个需要专业人士解答。”
“有意思,我想我们可以展开一次奇妙的冒险。”许诺雨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没达眼底,冷得像冰,“不过不是为了天霜鞋,而是遗忘的实验室。”
王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看向许诺雨,声音发颤:“我呢?你不杀我?”
许诺雨抬眼时,眼底的冷意漫过眉梢:“你的生死,该由孙芯瑶决定。”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锁骨处的刺青,“不过现在,你回猛虎帮去。”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陡然变重,“李雨桐是个厉害角色,别再辜负他——否则,不用我们动手,你自己也走不出帮里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