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盈被百里无伤一路拉着,好容易摆脱了沸腾的人海,知道离开拉辛广场很远后,安盈还能听到后面如沸水般蒸腾的欢呼,“纳兰”“纳兰”的名字,几乎响彻云端。
安盈轻呼了一口气,随即觉得哂然。
这样一来,沙地也是萧逸的囊中之物了。
这样也好,那样温柔的人,对人民也会慈悲一些吧。
安盈正走神呢,被百里无伤拉住的手突然一痛,她痛得吸了口气,转头奇怪地望向他:百里无伤竟然抬起了她的手,低头信口咬了下去。
看见这幅绝对诡异的画面,安盈连惊诧都忘记了,她瞠目结舌,望着这个化身小小狗的男人,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咬她。
他竟然咬她!
如果真的必须有谁咬着谁,也应该是她咬他吧!
不过,百里无伤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举止太奇怪,他咬完后,还稍微退后了一些,看着那排其实算不得太深的牙印,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
“嗯,挺好看的。”
安盈的嘴角抽了抽,原先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都被这个完全无厘头的举动弄成了一片空白。
“你干什么?”她一头黑线地反问。
难道短短一段时间不见,百里无伤染上狂犬病了?
“打上印记啊。”百里无伤非常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让你明白自己到底归谁所属——不然,我会忍不住想骂你”
真的,很想很想骂她啊。
恨得牙痒痒,只能用她的手来磨牙了。
安盈怔了怔,低下头“哦”了一声,好像很受教的样子,正在百里无伤对她的乖顺表示欣慰时,却不防前面的人猛一个转身,抓起他的手,同样发狠地咬了下去。
百里无伤没有躲开,任凭安盈一口咬在他的小臂上,咬得全身发抖,咬得她口中全是满满的血腥味。他没有做声,一动不动,直到,她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溅在他的皮肤上,如灼烧一般,让他疼痛。
“安盈。”他轻轻地叫着她。
安盈终于松口,她抬起头,泪不知何时,早已满面。
百里无伤怔了怔,心中微恸,他伸出手,胡乱地擦着她眼角的泪痕,“怎么哭了,就算你又骗我又擅自行动,我也不会骂你的……”
百里无伤真的不会哄人,也从来没试过去哄一个人,在他面前哭泣的人并不少,爱上他的,被他杀的,求饶的,求情的,哭诉的……却没有一个人,能像此时此刻的安盈一样,让他无措。
她的眼泪那么重那么热,就这样沉沉地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几不能呼吸。
百里无伤突然很想知道,人的眼睛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可以流那么多泪,一辈子,总是没有干涸的那天。
“没事,手有点疼。”安盈兀自哭了一会,见百里无伤此时无计可施的表情,她破颜一笑,推开他的手,自己信手一擦,转过身,就要继续往前走。
百里无伤愣了愣,上前抓住她的手,抗议道:“我才是比较疼的那个吧。”
他虽然惩罚性加玩笑性地咬了她一下,但终究没舍得太用力,安盈的手背上只有一圈浅浅的牙痕,也许,十天八个月后,连牙痕都看不见了。
可是,安盈对百里无伤,却是下了狠心了,深深的齿印,几乎狰狞了,血涌了出来,殷红的一块,在百里无伤的胳膊上,甚至比那些纹路更加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