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下吧,当年我什么都给不了她,我害死了她,害得她那么小就失去所有支柱决然自戕了……
你太像她了,那次初见我就想对你说好多……我没有四妹了,我的四妹怎么和薛少卿的表妹长得一样,我心里堵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叫着别人兄长……”
俞繇不是不疯。
他被整个侯府森严的规矩架着,连疯癫的自由都不剩。
挣扎间,言攸磕到背后的木柱,肩胛疼,手上疼,整个躯体都被疼痛控制,那种痛历久弥新。
“长公子,我不要你的东西!”
“松手,我受不起。”
“我……”
又遥想及笄那岁,她竟真的心生欢喜,‘阿兄,我把愈合的耳洞又穿开了,有些疼,但是这耳珰真漂亮啊。’
红玉圈住她的手,连带着将胸腔里跳动的东西也锢住,推拒卡在喉咙里,手上挣出的一片淤痕牵痛陈年旧伤……
“阿……啊……”
时间剪碎那错织的命盘,剪断亲缘,剥去称谓,徒留她苦苦喑哑。
俞繇啊俞繇,那些真相是你臆测,还是我受到了出卖?
她抬不起头,也不敢抬头,有晶莹要夺眶而出,在奔涌前被俞繇拥入怀中。
“望你不要与清和一样苦。”
燕子巢、吟风楼,见到过这张脸的地方他都再也没去。
但天意注定似的,她就是会重复出现,直到叫他溃败。
好想,想了两年,在薛疏问他那个问题时,他怎么答得出来。
他又不是真的想做一辈子的兄长。
可他不能为了一张脸,去亵渎另一个无辜的姑娘,于是他只短暂拥有了一下,又将她放归。
“秦姑娘,我命人送你们回府吧。”
言攸闷声笑:“长公子为故人哭不值得,她看不见。”
她看见了,那矜冷的兄长怎么也会低伏在人的肩头落泪,怎么会将自己生生熬出几缕白发,连一身漂亮的装束都只把他装扮成苍老的孔雀,平添滑稽。
眼底凉凉的,是想哭还是想笑?
复仇、背离,没有让她感到舒爽和快意。
而隔着回廊,她望见薛疏的双眸,他僵硬如木偶,脸笑心未笑。
彼时的他又在想什么?
原来她并非全然的铁石心肠、彻底的冷心冷意。
他示好像理所应当,俞繇示好就能被得寸进尺。
言攸低声:“长公子,别想了,我该与表兄回府了,再晚天色就暗了。”
俞繇要送他们出府,很快被家奴叫去,声称主母和侯爷在传唤。
俞繇只能吩咐其他人相送。
他去时,俞深正被三房夫人陈氏搂在怀里,陈氏眼圈通红,紧紧护着孩子。
“父亲、母亲。”
俞煊开口叱声:“跪下。”
“父亲?”俞繇不明所以。
陈氏率先出言指摘:“你是怎样管束深儿的?现在摊上人命,他还这么小,你说要他往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