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早就让人去太医院了,可……可太医院的人说,年大将军府里老夫人身子不适,把当班的太医都请走了,宫里这会儿实在抽不出人来……”
这话一出,安陵容微愣,她知道曹琴默对年世兰存了二心,却没料到她敢在皇帝面前,如此直白地把矛头指向年家。
这可不是暗地抱怨,是明着说年家仗势欺人,就不怕华妃回头找她算账?
安陵容抬眼不解看向曹贵人,见她眼底除了担忧,还有一丝狡黠。
皇帝的脸色果然更沉,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冷声道:“岂有此理!传朕的旨意,去请!”
旁边的小太监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曹贵人忙屈膝谢恩:
“谢皇上,谢皇上救救温宜……”
安陵容这时上前,轻声劝道:
“皇上息怒,气坏了身子反而不妥。臣妾让人去取些冰来,先给公主敷敷额头,能缓些急。”
皇帝点了点头,语气稍缓:
“还是你想得周全。”
章弥匆匆赶来,诊脉后擦着汗回禀:
“皇上放心,公主是外感风邪引发高热,臣这就开方子,煎药服下,再用温水擦身退热,夜里就能稳住。”
曹贵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忙让人跟着去抓药。
等温宜喝了药,烧得稍退,沉沉睡去不再哭闹,皇帝又站在床边看了片刻,才转身往外走。
安陵容和曹贵人送他到殿门口,看着他的明黄色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安陵容却在想,曹琴默的胆子,比她记忆里更大了。
而这边皇帝回了养心殿,刚坐下就把茶盏摔在桌上。
年家越来越放肆,连宫里公主看病都敢拦着太医,他早和甄嬛商量着要削年家的权,可前些日子因为孩子的事情生了分歧。
甄嬛跟他闹了冷战,那计划也硬生生搁置了。
“罢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对苏培盛道:
“备轿,去碎玉轩。”
他不能再等了,年家的气焰不能再涨,甄嬛那边,也该好好谈谈了。
不管是为了温宜今日的事,还是为了扳倒年家的计划,他都得去见甄嬛一面。
皇帝乘轿往碎玉轩去,刚过月华门,就听见沁芳亭里飘来箫声。
调子沉缓,像浸了水的棉絮,闷得人发慌,是甄嬛在吹。
他抬手停轿,掀帘步行过去时,正见她垂眸对着紫竹箫,衣着看着格外单薄。
“怎么一个人在这?”
箫声停了,甄嬛抬头见是明黄色龙袍,握着箫的指尖瞬间泛白。
心底窜起一丝空落落,来的是皇上,不是果郡王……
可这念头刚冒头,就被她掐灭:糊涂!她守在这里吹箫,本就是为了皇上会来,为的是解开那道坎,怎么能想起旁人?
皇上解开大氅,裹住甄嬛:
“夜里这么凉,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