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让秦书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半晌,才酸溜溜道:“他让你去你就去啊。”
谢云昭奇怪地看他一眼:“有地方能睡我为什么不去,难不成我露宿野外,着了风寒你就满意了?”
这人真是,刚觉得他靠谱呢,就突然抽一下疯。
秦书摸摸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云昭懒得管他什么意思,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做,你随便。”
秦书也跟着起身:“你做你自己的事吧,我回了。”
“你衣服。”
走到门口的秦书顿了一下,“哦”了声,转身将搭在躺椅上的外衫拿起来,看了谢云昭一眼,默不作声地大步出门下了楼。
谢云昭眨了眨眼,不明白他那眼神什么意思。
生气了?
为什么?
啧,男人心,海底针。
谢云昭摇摇头,锁上书房的门,下楼往后院走去。
……
此事的陈家庄子上空,正酝酿着风暴。
陈大老爷“啪”一下将一个青花茶盏摔了个粉碎。
“废物!这么个大活人,难不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成?”
明安跪在地上,抬起满是红血丝的眼,道:“那些婆子说那两人劫走姑奶奶,用的是陈家的马车,这庄子上是养了不少马,但马车却是没有的,唯一的马车只有七公子那辆,可……”
他说着气得咬了咬牙:“小的问了那车夫,他被人打晕了扔在石头后面,根本没看到是谁动的手,那些人将姑奶奶劫出来之后,又把马车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了,他更是半点都不晓得。”
陈大老爷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马车里有留下线索吗?”
“什么都没有,只有马车车轮上有泥,还有草叶子,小的去看了,他们是从庄子西边那条小道绕过去的。”
明安说着低下头:“还有,马厩里少了两匹马。”
陈大老爷倏然抬眼,难以遏制自己的怒意,起身一脚踹到明安肩膀上,踹得明安往后仰倒。
“你们连马被人偷了都不知道?!我养你们是吃白饭的?”
明安眼里闪过痛色,还有两分晦涩的杀意,一闪而逝。
他忍痛磕头告罪,继续道:“小的沿着马蹄印的痕迹去追,发现他们上了官道,线索就断了。”
陈大老爷气得胸膛起伏,坐下用力拍在几案上:“一群废物!再去给我找!”
明安应声“是”,低头出去了,正与周青擦身而过。
周青看了眼他揉肩膀的手,眼里闪过幸灾乐祸。
“老爷。”
看着突然出现在庄子上的周青,陈大老爷眉心一跳:“你怎么来了?”
别告诉他又出事了。
周青低头恭敬道:“王管事让小的来跟您汇报染坊的事。”
陈大老爷颔首:“何事?”
“昨日城中来了个捉杀使,说是有山匪混入了城中,要将其缉拿,那些个官兵在好多店铺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人,还来了咱们染坊,王管事使了银钱,才将人打发走了。”周青道。
捉杀使的事情陈大老爷昨日已经听朱县尉说过,因此并不意外。
“使了多少钱?”他问道。
“一百两。”
一百两!
陈大老爷吸了口气,咬牙道:“这些喝人血的畜生!”
周青深以为然,虽然不是他的钱,但他也心疼!
甚至有些羡慕跟着那位捉杀使的人,这来钱也太快了,比他在陈家累死累活可强多了。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否则陈大老爷还不得当场扒了他的皮。
见陈大老爷念珠越捻越快,周青识趣地没开口,待陈大老爷心绪缓和了些,他才继续说起另一桩钱事。
“老爷,郑家大郎又来问小的要钱了,小的该怎么做?还请老爷示下。”
刚损失了一百两,陈大老爷心疼得直抽抽,一听又是要钱的,顿时冷笑一声:“要钱?亏他还好意思要钱?事儿办成这样,我还没找他麻烦呢。”
周青抬头瞄了眼陈大老爷,期期艾艾道:“郑大郎说,要是不给他钱,他就上衙门告我们陈家,把我们让他做的事全给说出来。”
“让他去告!”陈大老爷哼了声,丝毫不觉这能威胁到自己。
他话音刚落,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陈家?
“他怎么知道找他做事的是陈家?”他看着周青道。
周青感受着上首的死亡凝视,头也不敢抬。
“老爷,这不能怪我……那郑大郎,看着是个怂包,实则狡猾无比,根本不上当,一定要知道我的身份,否则不干,那就是个滚刀肉,油盐不进,小的一时着急,又喝多了酒,就……”他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陈大老爷面容平静,周青却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冷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扑通一声跪下:“老爷,小的……小的也是无心之失……”
陈大老爷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疲惫地闭上眼,怎么他净养了些猪在身边?
他命怎么这么苦?
“你就非要亲自去?你不知道你的脸时常出现在我身边吗?”
“那郑大郎不好应付,小的怕他们办不好,所以……”
老爷近几年越来越抠了,害得他连花楼都去得少了,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在春风楼潇洒一番,他怎么能让给别人?
陈大老爷将念珠扔到桌上,揉了揉太阳穴,手底下人再蠢,也养了这么多年,知道的事情不少,更何况他手里也没几个能让他信任的,周青和明安算进去,超不过一只手的数。
能忍则忍。
他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神情沉沉:“既然漏了馅儿,那就让他开不了口。”
周青霍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