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与逐渐减小的雨融为一体,空气中黏腻的湿意被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大雨隐隐褪去,余歌踟蹰发问:“雨小了诶,啥时候走?”
谢瑾年捞过一旁已经烤干的外套,顺势看了眼手表:“现在吧,也快九点了。”
“letsgo!”
“稍等,”谢瑾年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木棍捣鼓着猩红的炭火,又咳了几下:“等我先把这东西给灭了。咳咳……”
余歌像个大爷似的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他,所谓灭炭火,其实大半都在咳嗽,想到刚刚那娃碰自己下巴那烫得异于常人的体温,她走到他身边。
“瞧你虚的,得等到猴年马月。”余歌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木棍,像赶苍蝇似的赶谢瑾年:“去去去,哪儿凉快上哪儿待着去。”
谢瑾年想了想,乖乖退到一边,目光一瞬不眨没离开过余歌。
余歌给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别以为我上次表白到现在还在对你念念不忘啊,我那是……”
她顿了顿,急速在脑海里搜刮可用的谎言,支支吾吾:“那是,在青春期对异性有那个想法很正常,不算喜欢,总之,我现在对你没那想法了。”
谢瑾年挑眉:“那你青春期过得还挺快。”
“当然。”余歌撇开头避开他的目光:“我早熟。”
“早熟?”他笑了下:“行。”
行个头!
这男人,自己不喜欢他就笑得这么开心?
眼前的星星点点炭火逐一暗淡,听到谢瑾年刚漫不经心的笑意,余歌心里愤愤不平。
她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到洞外想用木棍沾点雨水。
泥土混杂着雨水地面满是泥泞,她找了一块儿地势凹下去形成的小水滩用木棍捣鼓一阵,等她抬脚时,鞋底攀上厚厚一层泥,本就因为受伤不太利索的腿这会儿是真真切切像灌了铅般重。
“好家伙!”余歌皱了皱眉,甩了甩右腿,挣扎中手碰到一只胳膊,触感上的小臂肌肉若隐若现,她以为是谢瑾年便没回头看,“拉我一把。”
身后的人没回话,默默伸手扯她胳膊,轻轻松松就把人从泥泞处拉回来。
余歌:“哎,我这可是新鞋啊,啧啧可惜啊可惜……”
她埋下头随意捡了根树枝刮鞋底的泥,嘴里碎碎念叨个不停。
“你在外边叽里咕噜和谁讲话?”谢瑾年站在洞口处看不远处的她,看她出去那么久还窸窸窣窣传来说话声,他感到十分疑惑。
话音刚落,谢瑾年懒散掀起眼皮,如墨的黑夜里什么都看得不是很真切,朦朦胧胧中依稀看到一身白色的余歌身后,一抹锋芒在镰刀刀锋闪过,在黑夜中散发着瘆人的幽光。
早在听到另一边传来谢瑾年声音的余歌早已僵硬在原地。
谢瑾年在洞里边,那她身后是谁?
她不敢去想更不敢回头,身子很快做出反应,脚下生风火轮似的一溜烟动作利索向真正的谢瑾年飞奔。
谢瑾年看到满脸惊恐的余歌咧着嘴慌里慌张跑向自己,努力憋笑上前几步飞快扶稳她。
“谢瑾年。”余歌瑟瑟发抖抓着他衣角,不敢往刚才自己站过的地方回头,声音带着被吓坏的颤音。“啥玩意啊?”
尽管雨已经彻底停了,但不远处那人所处的位置被茂盛的花花草草遮住,月光没能照清。
谢瑾年弯腰捡起一截一头被烧得通红的粗木棍。
像受惊兔子的余歌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结果:“我俩会不会在这里悄无声息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