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希望我们永不再相见,那真是真正的为两国之好,为百姓之好!”萧长敬微微一笑,也饮尽了杯中之酒。
“不见也好。”拓跋崇微微一笑。
两人若是他日都登基为帝,恐怕是真的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一旦见面,身份又已是不同,一为亡国之君,一为盖世雄主,这种惨烈的情境,思之都会让人唏嘘不已,感叹命运的无常。
拓跋崇在大梁生活了近十年,自然与萧长敬这些皇子之间很是熟悉,他们年岁相当,从小也算一起长大,若说没有一丝感情,那是假的。
在大梁的这些皇子当中,拓跋崇从小就跟太子萧长敬最为亲近,萧长敬虽然荒**无度,没甚能力,但站在大局上考虑,不管是私人感情还是对魏国有利,萧长敬续位对于拓跋崇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一位是魏国皇位的未来继承人,一位是大梁皇位的正统继承者,现在看似两人亲如兄弟,只是在分离之前述说些情谊,但实际上谁都知道,他们在以后必定会有无尽的纷争。
这也是命运使然。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方面的话,之后酒到浓时,拓跋崇脸上已有些红晕,他微一沉默,白净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他举杯低声感慨的说道:“在大梁这些年来,我看到你父皇……大梁陛下整日殚精竭虑,少有休息,这才知道一国之君……又哪里是这般好做的。”
“是呀,父皇这些年也老了许多,只怪我过于愚钝,不能为他分担些。”萧长敬听到拓跋崇提到自己的父皇,也是深有感触。
拓跋崇朝萧长敬举杯后说道;“我在天临城里住了近十年,其实说实话,我早已习惯这里的水土气候,甚至是风物人情,其实还真心不愿意归去。”
“你这话不妥吧,你父皇年事已高,身体不好……这次你兄长又……”萧长敬喝了一口酒,轻轻摇头,劝说着他。
“有什么不妥?就是因为我的母亲,我父皇一直都不喜欢我,所以才把我当作质子赶来天临,我离开时他甚至都没来见我,整整十年时间,十年呀,我在天临城里度日如年,始终沉默低调,洛阳那边从来都没有传过他来信关怀慰问的那怕是一封信笺,其实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儿子吧……你可有想过,我这十年过得有多艰难?”
说到伤心处,拓跋崇似乎有些激动,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眸中闪过一抹痛楚之色。
“你少喝点!”见对方已有醉意,萧长敬倒是劝起了酒来。
或许这些年来心里的苦始终无法找一个人倾诉,今日难得有机会他已然有些失态,拓跋崇接着说道,“其实整个我大魏王朝……也早就已把我给忘了,若不是这次兄长发生了意外,他们又怎会同意我回到洛阳,一切都只是利益。”
萧长敬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没有拓跋崇那种凄惨的经历,自然不能体会太深,他这些年虽然饱受信王与宁王咄咄逼人,但说到底,他的太子之位还是稳定的。
与拓跋崇的身世相比,他是好的太多,也幸运的太多。
萧长敬也深深的倒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实际上,他心中的苦只会比对方更甚,更多。
因为接下来他想到另外一点,拓跋崇算是苦尽甘来了,只要一回到魏国,就能顺利登基。
可是自己呢,却还要面对两个如狼似虎兄弟的包夹,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