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颐淡淡道:“各为其主,不该老死不相往来?”
戚遥看见他在笑,这话不过是句玩笑话,她知道,他们哪儿有老死不相往来。
说到阵营不同,她倒是纳闷,她哥如今跟着恒王,而傅时颐从前也没少帮衬恒王,这能算阵营不同?
“你和恒王,不是一路人?”
她一直以为如今天下太平,定是因为恒王和傅时颐算不上敌人,他们俩在朝堂上各占一片江山也不会有什么矛盾,何况恒王还没占到多少地盘呢,大权几乎都在傅时颐手里。
“傻遥遥,你是觉得恒王能放下亲王之尊来为我一个外姓臣子效力,还是认为你夫君我能去恒王那儿俯首称臣?”
戚遥懂了,傅时颐和恒王不会成为一路人,因为他们俩都不会视对方为主上。从前傅时颐对恒王多有帮衬,也只是瞧着恒王的日子不好过,他和赵小哥又是兄弟,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她又好奇:“太子找你说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想接赵瑶华回京。”
“你怎么说?”
“我自是体谅舅父,毕竟人还活着就就会惹人念想,情理之中。”
戚遥心里吃了一惊,她夫君这表面上是在安慰太子,说他能体谅他们做父母的心思,实则是在让太子夫妇别得寸进尺,小心他宰了赵瑶华,断了他们的念想。
“舅母说有朝一日我若为人父,就能体谅他们的爱子心切。”
“爱子心切是爱子心切,可养出来的孩子有好坏之分。”戚遥又言,我若当了娘,一定会好好教我的孩子,至少得让他分得清是非善恶,而不是像他们一样把赵瑶华惯得狼心狗肺。”
傅时颐浅握着她的手,唇角上扬。
日生月落,没出三日,戚遥就知道有时候人说出来的话真的会应验。
近来傅时颐知道她胃口不好,特地交代过膳房要多做她爱吃的菜。
可今日她看见她一贯喜欢的水煮鱼时,竟然作呕,心里直犯恶心,再也没办法对桌上的荤腥下筷子。
她差点以为自己生了什么大病,连油荤都不能再吃。
大夫一把脉,说她这是要当娘了。
想她嫁过来后,被傅时颐捧在手心儿里宠着,她常常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半夜还常常要傅时颐给她盖被子。
大夫还没给她把脉的时候,府里的管事不顾她的阻拦,背地里差了人去知会了傅时颐,说她抱恙。
傅时颐丢下公事匆忙赶回家里,得知她并非有病而是有孕,他难得地木讷了好一阵。
戚遥一时半刻不敢相信自己要当娘,他又怎敢相信他要做爹了,这是初为人父母才有的慌乱,旁人不懂的。
等下人都退了出去,她拉傅时颐坐到床边,小声问他:“你在想什么呢?”
傅时颐没有说话,一时间他竟想了很多。娶她之前,他从没想过什么子嗣的事,成婚之后,倒也有过期盼。如今憧憬成了事实,他竟然还想起了他小时候……
和其他世家子弟比起来,他似乎不算一个好孩子,打从他娘没了后,他便与他爹水火不容,但凡他爹的吩咐,他没有一句听过,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
从前他以惹他爹不快为乐,若他当了爹,遇上他这样的儿子……
傅时颐看着戚遥,一本正经地说:“生个女儿,自然是千好万好,若是生个像我一样的儿子,事事与我唱反调,你说,我是揍他,还是不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