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苏白故意拖长了音调，像是在细细品味。
“肉质紧实，咸香适中，若是再配上一壶温酒，那就堪称绝品了。”
洛如月被他这副煞有介事的模样逗得，那好不容易才敛下去的笑意，又不受控制地爬上了唇角。
她伸出手指，将矮几上那块苏白嫌弃的硬干粮，推到了他面前。
“既然苏大功臣如此舍生取义，那这块铁饼，也劳烦你一并试试毒吧。”
“万一里面掺了铁砂，也好让师姐我有个防备。”
她学着他方才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苏白闻言，立刻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师姐，你这可就误会我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
“我的牙，是留着为师姐品鉴天下美食的，若是坏在这块铁饼上，岂不是天大的损失？”
“再者说，”
他话锋一转，凑近了些许，声音压低，
“师姐你细皮嫩肉，我可舍不得你啃这种东西。”
洛如月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安静。
……
马车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在一处冒着炊烟的简陋茶棚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官道旁一处临时的歇脚点，供来往的商旅补充些热水干粮。
苏白先跳下车，转身朝车厢伸出手，姿态做得十足。
洛如月只当没看见，轻盈地一跃而下，月白色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清冷的弧线。
苏白也不尴尬，自然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跟着她走进了茶棚。
茶棚里只有寥寥几桌客人，见他们进来，一个围着油腻围裙的矮胖老板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一壶热茶，两碗热汤面，再随便上几碟小菜。”
苏白随口道。
“好嘞！”
老板麻利地应了一声，很快便将茶水饭菜端了上来。
一路奔波，又经历了冰窟中的凶险，二人确实都有些饿了。
一时间，茶棚内只剩下吸溜面条的轻微声响。
洛如月吃得不多，很快便放下了筷子，静静地喝着热茶。
苏白则风卷残云般解决了所有食物，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老板，结账。”
那矮胖老板闻声，立刻颠颠地跑了过来，脸上堆着笑。
“一共是三十文钱。”
苏白随手丢出一块碎银。
老板接过银子，满脸喜色地准备收拾碗筷。
他躬着身子，伸手去拿洛如月身旁的空碗。
或许是太过急切，手肘不小心撞到了她放在长凳边缘的一个包袱。
“哎哟！”
老板惊呼一声。
那靛蓝色的布包袱，就这么“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系着的绳结瞬间散开，里面的东西骨碌碌滚了一地。
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一些女儿家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个小小的布卷，格外显眼。
布卷顺着微斜的地面，滚了几圈，自己摊了开来。
那是一张地图，或者说，是半张。
皮质的地图已经残破不堪，边缘带着明显的焦黑痕迹，像是从一场大火中抢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