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灰紫色的眼眸,宛若蒙德夜空中浸了月光的深潭,妖冶里透着惯有的澄澈,此刻却漾着细碎水光,似有难忍的情绪要从眼底漫出。
她那带着天然卷的金色长发,素来打理得整洁利落,此刻仅用一支素木簪松松挽成马尾,发梢在昏黄烛火下泛着柔和光泽。两缕碎发垂落颊侧,衬得她白皙的面容更显苍白,往日里总是温和舒展的眉眼,此刻紧紧蹙着,笼着一层难以掩饰的疲惫。
她双手死死按在骑士团的办公桌上,指节泛白,连带着肩膀都因压抑喘息而微微颤抖。本就因年月久远而朽坏的木桌,在她的按压下发出刺耳的虫蛀声响,“吱呀”声竟穿透办公室的隔音墙壁,隐约传到外面。头顶悬挂的残剑随着屋宇的轻微震颤不断嗡鸣,低沉的声响在房间里久久回荡——这栋陪伴骑士团许久的老房早已不堪重负,要么彻底换新,要么大刀阔斧整修,否则怕是再难承载日常办公,更遑论此刻这般震颤。
窗外,风卷着丝丝密密的雨,织成蒙德的夜。屋内的动静却与此截然不同:木剑劈砍训练桩的“砰砰”声格外沉实,桩身裹着厚实的麻布,受击时发出闷闷的回响,反倒成了催发斗志的鼓点,让人越练越专注。
夜色渐深,雨丝愈发绵密。沉睡的蒙德人被雨声惊醒,忙不迭裹着睡衣跑到阳台,收起已被浸湿的衣物,一边唉声叹气地咒骂着天气,一边将衣服挂进室内,转身便钻回被褥,倒头再睡。而晨曦酒庄里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酒鬼们彻夜未眠,在明亮灯火下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酒香混着笑声飘出老远。
骑士团办公室内,劈砍训练桩的声响融入雨声,却未被彻底掩盖。声响中心处,琴早已大汗淋漓,每一次呼吸都格外急促,胸腔剧烈起伏。
“林戏,你这挥剑的力道,莫不是在给木桩挠痒?”
“琴小姐,您说笑了。没听见外头正下雨吗?练了这许久,不如歇息片刻,喝口水缓一缓。”林戏正做着标准的弓步劈刺,动作连贯而稳定,随着肢体的舒展,肩背线条愈发挺拔利落。他额角渗着薄汗,顺着下颌线滑落,在训练服上晕开细小的湿痕。
“这般雨夜练剑的良辰,何来歇息之说?倒不如趁此时光,好好打磨剑术的根基。”琴向后侧过头,露出一抹利落的笑,可她本就因连日处理公务耗费心神,刚转回头,笑容便因疲惫淡去——高强度训练对她而言,既是对体能的考验,也是纾解压力的方式,唯有咬牙坚持,才能让自己更具守护蒙德的力量。
“琴小姐,近来蒙德倒真是太平,除了偶尔有村民报失家禽、丘丘人在郊外零星作乱,再无别的事端了吧?”林戏收剑归鞘,剑鞘与剑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随口问起蒙德近况。
龙灾过后的蒙德早已恢复往日生机,昔日的动荡成了过眼云烟,如今只剩市井烟火里的安稳。经济蒸蒸日上,连风里都裹着松弛的暖意。
“确实安生了不少。”琴轻轻舒了口气,下意识想将双手向两侧舒展,动作却倏地一顿——长久保持挥剑姿势,手臂早已酸麻酥软,连抬举都有些费力,只能借着腰腹的力道稍稍支撑身体:
“不用再整日奔波厮杀,这般安稳,已是难得。”
“安稳是安稳,可这日复一日的基础训练,倒比应对突发乱事还磨心性。”林戏懒洋洋地晃了晃手腕,自离开丝柯克后,他身上那股迫人的锐气早已敛去,只剩几分漫不经心:
“翻来覆去就这几个基础动作,枯燥得能让人走神。”
琴闻言回头,眼尾微微一眯,带着训练时特有的认真:
“剑术本就忌心浮气躁,基础动作唯有练到极致,实战时才能收发自如,总不能只盯着花哨招式死练。”
话音落,她抬眼示意林戏换一套组合剑法。
林戏动作一顿,停下了正练着的基础劈刺,却未立刻动作——他余光瞥见琴因发力而绷紧的肩背线条,流畅得如同被风精心雕琢的玉石,腰间束带勾勒出沉稳的腰线,显然已是将基础训练练到了极致。既如此,倒不如听琴的指点,毕竟这副扎实的身手里,藏着她对剑术的极致执着,也藏着独属于她的坚韧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