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的空气里,清新早已被一股浑浊的闷意取代,压得人胸口发紧。
芙宁娜双目充血,眼尾泛着红,浑身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萎靡地靠在墙边。苍白的肌肤上还挂着未干的汗渍,稠蓝如深海海藻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颈间、肩背,随着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轻轻晃动,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台面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过去了,总算过去了……芙宁娜的意识飘在半梦半醒的边缘,混沌的思绪里翻来覆去只有这两句疲惫到极致的呓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散。
林戏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肩侧。“以后,不用来旅馆找我了。”他俯身,低沉的声音擦过她的耳畔,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真、真的吗?”芙宁娜喉间滚过一声沙哑的咕哝,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黯淡的瞳孔里骤然迸出一点微光——那是被疲惫淹没许久后,骤然燃起的微弱希望。她瞬间像是被注入了一丝力气,精神微微一振,只是开口时,嗓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难以掩饰的脆弱。
“看来精神头还足得很。”林戏的指尖轻轻扶了扶她的额角,语气平淡无波。芙宁娜刚提起的精气神瞬间泄了大半,白眼一翻,又蔫了下去。
林戏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回了房间。
第二天,教堂的钟声响了七下,甜点师准时来到沫芒宫顶层。电梯口的守卫没有阻拦,直接放她进入。推开门,她看到芙宁娜正裹着被褥侧身熟睡——以往这位水神大人总是保持着清醒,极少能见到她入眠的模样。甜点师没有打扰,将甜点轻轻放在桌上,又悄无声息地走进盥洗室。室内已换上清新的气息,地上残留的水渍早已干涸,她看了一眼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林戏在枫丹转了好几圈,既无事可做,也没见到娜维娅来找他,便动身前往画红尘的所在地。这里建在坑洼的山麓上,像个僻静的小村庄,只是每个人腰间都配着枪械,路过的丘丘人一旦靠近,便会被精准驱离。林戏转了一圈,看到逐影庭的人在附近巡逻,露塞丝正忙着安排枪械制造,一切并无异常,便转身离开了。
走走停停间,他掏出一把伞——伞身带着褶皱,形似裙摆,樱红的颜色竟与娜维娅的铳枪有几分相似,像是改良而来。只是这伞仍需装载火药才能发射,近距离威力惊人,足以轰平一座小山丘,若结合娜维娅的天赋秘技,实力堪称恐怖,唯独距离问题仍是短板。
林戏研究了片刻,伞身上的秘文晦涩难懂,以他的经验也无法解读。他折返沫芒宫,给芙宁娜留下一些必备之物后,便启程返回了璃月。算起来,离开璃月也不过数日。
如今他隐匿气息的能力愈发精湛,即便凝光修为通天,也未曾察觉他的折返。他用神识遥遥探查,发现甘雨仍在月海亭勤勤恳恳地处理公务,她的身形尚无明显变化,外行人根本看不出异样。
倒是申鹤,难得请了假外出游玩,不再去万民堂帮忙送菜;刻晴依旧一如既往,勘察建筑、规划道路,偶尔还会去市井之地巡查,捉拿小偷小摸之辈——不过论起缉拿之事,还是夜兰更为拿手,千岩军大牢里不少犯人都是她抓捕归案的。
闲着无事,林戏登上了群玉阁,凭栏远眺,璃月的山川河海尽收眼底。此时正值清晨,气候宜人,暖风拂面,哪里有“高处不胜寒”的说法。
凝光刚从睡梦中醒来,正在化妆镜前补着淡妆。察觉到有人闯入,她眸光一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呦,大忙人啊,怎么有时间来我这?”
“呦,凝光小姐这是在生我的气?”听她语气带着几分嗔怪,林戏不由发笑,“这可不能怪我,只能怪你不如甘雨省心,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