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送水的东春推开门,只见屋内整洁如常,床褥叠得整齐,妆台上胭脂水粉未曾动过。
唯有窗边小几上,压着一张素笺。
东春拿着素笺,慌忙去请林清玄。
林清玄接过那张纸,上面只有一行字,墨迹淡而稳:
“契约已尽,两不相欠。勿寻。”
他捏着纸笺的指节瞬间泛白。
“小满走啦?为什么?”冬春想不通,颤声问,“不是都要成婚了,不是马上要做祥云居的女主人了?”
林清玄闭了闭眼。
心口那处空荡的疼,原来不是错觉。从昨夜起便隐隐发作,他以为又是共感作祟,却不想……是她真的走了。
“去找。”他声音沙哑,“把所有能派的人都派出去。城门、码头、客栈——所有地方。”
世子府顷刻震动。
隔壁将军府的三位堂小姐刚回来就被惊动,匆匆赶到祥云居时,只见林清玄仍立在窗前,手中紧攥那张素笺,背影僵直如石刻。
“堂兄!”林玉娇最先上前,“小满她……”
“走了。”林清玄吐出两个字。
林玉婉蹙眉:“她一个姑娘家,能去哪儿?身契不是还在……”
“销了。”林清玄缓缓道,“她前几日便去衙门销了籍,改了名。”
满室寂静。
林玉宁“哇”地一声哭出来:“小满姐为什么要走?堂兄对她不好吗?我们都对她很好啊……”
“你不懂。”林玉娇搂住妹妹,眼圈也红了,“她要的不是‘好’,是自由。”
小玉宁说:“会不会去找绿柳姐姐了,小满在绿柳姐姐那还有书呢,过一段时间就要去拿分成。”
“对,去问赵绿柳”林玉婉拉着两个妹妹,坐上马车就往赵绿柳的画室去。
她们到了画室,只看到赵绿柳正在赶稿。
她听到消息,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大团。
“走了?”她扔下笔,抓起披风就往外冲,“什么时候的事?往哪儿去了?”
又觉得不对,她也不知道小满去了哪?去哪里找?
回头就听见林玉宁的哭声。
赵绿柳随姐妹三到了世子府,她冲进祥云居,见林清玄那副失魂模样,心头火起,话便冲口而出:
“现在知道找了?早干什么去了?!”
林清玄抬眼看她,眸中血丝密布。
赵绿柳却不惧,冷笑:“我就知道小满不会随意把自己嫁了!她给我的话本子里,每一个女主都是有主见、独立自由的,她那般心性,怎会甘心困在后宅平庸一生?就是你们——就是你这个迂腐的佛子,硬生生把她逼走的!”
“赵小姐!”林玉婉出声制止。
赵绿柳红了眼眶,声音却更厉:“我的好姐妹,走的时候怎么不来画室把分成拿走?她给我写了那么多故事,赚的银子一半都该是她的!她身上钱带得够不够?万一路上要是遇到歹人……”
她说不下去了,背过身抹泪。
林清玄喉结滚动,哑声问:“你知道她会去哪里吗?”
“我如何知道?我若知道,定陪她一起走!”赵绿柳转过身,泪痕未干,“林清玄,你根本不懂她。她要的不是锦衣玉食,不是你给的名分。她要的是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用自己的手艺活,不依附任何人——包括你!”
这番话砸下来,屋内众人皆默。
林清玄怔怔站着,手中纸笺几乎被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