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点热量,仿佛是这死寂雪夜中唯一的活物,烫得阿灰指尖微微一颤。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紧紧闭上双眼,意识沉入那片神秘的黑暗之中。
“签到。”
这两个字在他心中响起,沉重如山。
这不再是无意识的触碰,而是他第一次主动、清醒地向这股未知力量发出的请求。
【叮!
第1次正式签到成功!
奖励:破棉袄一件(自带保温结界)、基础呼吸法(苟息诀)】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仿佛天籁!
下一刻,一件厚实却陈旧的灰色棉袄凭空出现在他身前的草堆上。
棉袄上布满了补丁,却异常干净,仿佛刚刚被人仔细清洗过。
阿灰伸出颤抖的手,轻轻触摸,一股暖流瞬间从指尖涌入四肢百骸,驱散了盘踞在他骨髓深处的寒意。
他愣了半晌,随即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笑意越来越浓,最终化作一声压抑不住的“呵”,他猛地用手捂住嘴,惊恐地环顾四周。
在这座破庙里,任何一点异响都可能引来未知的危险,无论是饥饿的野兽,还是比野兽更可怕的人。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青云宗,一座以往无人问津的偏殿被重新启用,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微光堂。
苏清雪一袭白衣,气质清冷如雪,她站在堂前,看着下方数十名神色各异的弟子。
这些人,都是宗门内曾无意间接触过签到草,身体产生过异样反应的弟子,大部分是外门或杂役,身份低微。
“从今日起,我只教你们一件事。”苏清雪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如何藏锋,如何避祸,如何在绝境中,积攒你们的‘隐性修为’。”
她没有传授任何惊天动地的功法,只是反复讲解着如何收敛气息、如何伪装成普通人、如何在被欺凌时用最小的代价保全自身。
一名性子急躁的外门弟子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高声质疑:“苏长老!我们来此,是为了修行变强,不是为了学怎么当缩头乌龟!这算什么修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清雪身上。
她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扫了那名弟子一眼,反问道:“林闲师兄在后山扫了十年地,你们觉得,他扫的究竟是什么?”
整个微光堂瞬间鸦雀无声。
林闲!
那个以杂役之身,搅动整个修真界风云的传奇!
他扫的是地吗?
不,他扫的是心,是道,是这天地!
可这番话,无人敢说,也无人能真正说清。
那名弟子涨红了脸,讷讷地退了回去,再不敢多言。
苏清雪看着他们敬畏又迷茫的眼神,心中微叹。
她无法告诉他们真相,只能用这种方式,为那些被林闲无意间播下的“火种”,提供一个能够安全燃烧的壁炉。
城中的饥荒愈演愈烈,皑皑白雪覆盖了罪恶,却掩盖不了绝望。
官府设立的粥棚前,人头攒动,却被城中豪强王家的家丁牢牢霸占。
他们将稀粥换成清汤,甚至肆意殴打前来领粥的老弱妇孺。
阿灰裹着那件破棉袄,混在人群中,亲眼看到一个瘦弱的老妪被家丁一脚踹倒,手中的破碗摔得粉碎,浑浊的米汤溅在雪地上,瞬间结冰。
周围人敢怒不敢言,只有麻木的忍受。
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直冲阿灰的脑门,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那股熟悉的暖流再次在掌心汇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炽热。
但他想起了“苟息诀”中收敛气息的法门,强行将怒火与热量压了下去。
他没有冲上去,那只是匹夫之勇,只会让自己和那位老妪一起被打死。
他悄悄地,像一只灵巧的老鼠,挤到粥锅附近,趁人不注意,将几颗在签到中获得的签到草种子,弹入粥锅四周的泥土缝隙里。
做完这一切,他便缩回最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再次默念。
【叮!
情绪压制成功,触发‘静观其变’特殊奖励:环境感知+1!】
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仿佛能“听”到周围每一个人的心跳、呼吸,甚至能感受到那几个家丁身上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煞气。
夜深人静,粥棚早已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