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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载入的进度条在阿灰的识海中不紧不慢地跳动着,每推进一个百分点,都像是在抽取他这具瘦小身躯里仅存的一点热量。
寒意刺骨,他蜷缩得更紧了,那半块比石头还硬的霉饼被他死死护在胸口,仿佛那是他与这个冰冷世界对抗的唯一盾牌。
【资质扫描…符合‘苟道’核心…持续忍耐…低欲望生存…被动避祸…资质评定:天选之苟。】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阿灰在半梦半醒间烦躁地咂了咂嘴,嘟囔道:“这鸡…半夜打鸣,还让人睡觉不……”
他那点微弱的意识,根本无法理解自己过去数年里的每一次选择,都早已被冥冥中的存在所标记。
当别的流浪儿为了一块肉骨头打得头破血流时,他选择默默走开,宁愿饿着肚子在垃圾堆里多翻半个时辰;当城中恶少纵马取乐,鞭子即将落到他身上时,他总能提前一步缩进最不起眼的角落,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当瘟疫席卷贫民窟,人人自危时,他却因为从不与人争抢那碗施舍的米汤,反而避开了人群最密集之处,侥幸存活。
这些被旁人视作懦弱与无能的举动,此刻正化为一行行数据,被那无上系统精准捕捉,并评定为最高等级的生存智慧。
而在他说梦话之时,九天云层深处,那道仙风道骨的身影正垂眸凝视着人间这间小小的破庙。
林闲手中的扫帚并非凡物,每一次挥动,扫过的不是云海,而是因果与命运的丝线。
作为系统的第一任宿主,也是如今的“活体签到碑”,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次系统与新宿主的链接。
他看着那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孩童,看着他怀中那块能当传家宝的霉饼,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低语道:“饿了三天三夜,神志不清,却还记得死死护住活命的口粮……这份深入骨髓的执念,比我当年见过的任何一枚金丹都要凝实纯粹。”
同一时刻,青云宗,藏经阁。
苏清雪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她面前的桌案上,铺满了拓印下来的“微光签到草”的图样。
这些火红色的草纹,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透着一股玄奥的韵律。
她将一张张图样拼接、比对,试图从中找出规律,却始终不得其法。
直到她不经意间,将一张宗门杂役的巡扫路线图与这些草纹图样叠放在一起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从杂役院到柴房,从后山溪边到宗门大殿的每一级台阶……十年间,林闲每日扫地的轨迹,竟与那些签到草生长的位置、纹路的走向,分毫不差地重合在一起!
那看似平凡无奇的扫地动作,每一步的落点,每一次扫帚的转向,都精准地踩在了一个个不为人知的地脉节点之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苏清雪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不是在扫地……他是在画阵!用整整十年时间,以天地为卷,以脚步为笔,将整个青云宗,变成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巨型签到桩!”
这个发现让她头皮发麻。
那个默默无闻、被所有人轻视了十年的扫地杂役,竟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布下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手笔!
就在她心神巨震的这个深夜,三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青云宗的后山禁地。
他们是万魔窟的余孽,身上魔气缭绕,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他们的目标,正是那个曾燃起“凡火”,让整个万魔窟沦为修仙界笑柄的源头——那口平平无奇的咸菜坛。
“就是它!毁了它,断了那小子的根基,以泄我等心头之恨!”为首的魔修
然而,就在掌印即将落下的一刹那,异变陡生!
只见那咸菜坛口,一缕沉寂了许久的灰烬,竟无风自动,缓缓飘出。
灰烬在空中盘旋、凝聚,最终化作一行古朴而淡漠的文字:
【第十一年,签到成功】
字迹出现的瞬间,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浩瀚如海的波动自坛中骤然涌出!
“轰”的一声闷响,整座禁地的地面,每一块地砖的缝隙中,都猛地生长出无数火纹青草。
这些青草齐齐颤动,发出嗡鸣,仿佛亿万柄蓄势待发的利剑。
那名出手的魔修首当其冲,他脚下的地面瞬间亮起一个复杂的签到法阵。
【叮!检测到入侵者,触发‘悔过签到’模式。】
【效果:每在此地停留一息,道心磨损加一,过往恶业将百倍浮现于识海。】
冰冷的提示音直接响彻在三名魔修的脑海。
“啊——!”
为首的魔修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双眼瞬间变得赤红,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一生所杀戮的无辜者,化作厉鬼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