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闲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留下满殿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阵法之心上。
那里,一个平平无奇、甚至还带着几分油腻的咸菜坛子,正静静地立着。
坛口微敞,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薪火,如梦似幻般摇曳。
就是这么一缕微不足道的火苗,却仿佛成了整座护山大阵的定海神针。
原本狂暴的地火脉络,此刻温顺得如同被驯服的绵羊,平稳而有力地将灵力输送到大阵的每一个角落。
那道笼罩在青云宗上空的金焰屏障,光华流转,坚不可摧,其威势比全盛时期还要强盛三分!
“这……这不可能!”阵法堂主王乾须发皆张,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他踉跄着冲上前,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触碰那个咸菜坛。
他是阵法大家,穷尽一生钻研阵道,呕心沥血数十年,却连地火暴动的根源都摸不到。
而一个扫地的杂役,随手放下个咸菜坛子,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这不仅是羞辱,更是对他毕生信念的彻底颠覆!
“别碰!”苏清雪清冷的声音如冰锥般刺来。
但已经晚了。
王乾的手指还未触及坛身,那坛口摇曳的薪火猛地一跳!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嗡鸣响彻大殿,整个阵心,不,是整座青云主峰都随之剧烈一颤!
那金焰屏障之上,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龙影一闪而逝,发出一声震慑神魂的咆哮。
“噗!”
王乾如遭雷击,整个人被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量狠狠震飞,倒摔出十几丈远,一口鲜血喷洒在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骇然地望着那个小小的咸菜坛,眼神中只剩下恐惧。
他刚才感觉到的,不是阵法的反噬,而是一种……主宰般的意志。
仿佛那个咸菜坛才是阵法的主人,任何不敬的触碰,都会招来雷霆之怒!
大殿内,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个咸菜坛,竟已有灵性,能自行护主?!
宗主李玄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快步走到王乾身边,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只是灵力震荡,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他再看向那阵心,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一个咸菜坛,而是一件镇压宗门气运的无上圣物!
“清雪,”李玄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清雪没有立刻回答,她那双清冷的凤眸,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阵心周围的地面。
方才林闲扫过的每一道痕迹,都还清晰可见。
那些痕迹,看似杂乱无章,可当她将神识沉入其中,与记忆中古籍上那幅残缺的阵图一对照时,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些修复的纹路,那些被引导的地火走向,那些被重新激活的节点……所有的一切,都与那传说中早已失传的“仙帝镇魔阵”的残图,分毫不差!
不,甚至比残图更加完整,更加玄奥!
林闲,他不是在修补,他是在用青云宗的护山大阵作为根基,一笔一划,悄无声息地,重建一座仙帝级数的无上大阵!
这个念头一出,苏清雪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仙帝!
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至高存在,是这方天地亿万年都未必能诞生一个的绝世人物!
一个火灶房的杂役,会是仙帝传人?
她压下心头的震撼,缓缓开口,声音却无法控制地带上了一丝敬畏:“宗主,各位长老,你们看到的,或许不是修复。”
“什么意思?”一位长老急切地问。
“他……他是在重建。”苏清雪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一座山,压在众人心头,“如果我没看错,他所布下的纹路,与古籍中记载的‘仙帝镇魔阵’高度吻合。此阵一旦大成,别说抵御魔火,便是真魔降世,亦可镇压!”
“仙帝镇魔阵?!”
“这怎么可能!那不是上古典籍里杜撰的吗?”
“一个杂役……重建仙帝大阵?清雪,你莫不是被他迷惑了?”
长老们再度哗然,这个说法比用咸菜坛当阵眼还要荒谬百倍。
苏清雪没有争辩,只是冷冷地反问:“那请问王长老,您能用一个咸菜坛子,稳住暴走的地火吗?”
王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颓然地低下了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容置喙。
李玄风的目光变得无比炽热,他猛地一拍大腿:“快!快去请……不,我亲自去请那位……高人!”
“不必了,宗主。”苏清雪拦住了他,回想起林闲离去时那淡然的神情,她轻声传音道,“我方才已传音于他,问他是否愿意执掌阵枢,宗门愿奉他为‘阵尊’,地位与您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