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眼前的世界轰然剧变。
这里不再是阴森的通道,而是一座宏伟到令人窒息的宫殿。
穹顶高悬,不见其巅,梁柱擎天,不知其几许。
而构成这一切的,并非砖石金玉,而是活的,流淌的,燃烧着的炉火!
赤金色的火焰构筑了墙壁,深紫色的火焰化作了梁柱,幽蓝色的火焰铺成了地面,每一缕火苗都蕴含着足以焚灭神魂的恐怖高温,却又被一种无形而伟大的规则束缚着,形成了这不可思议的奇景。
这,就是炉魂终极之炉!是整个炉魂会力量的源头与核心!
宫殿的最中央,万千炉火拱卫之处,悬浮着一颗巨大无比,如同山岳般的心脏。
它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古老而邪恶的魔纹,每一次搏动,都让整座火焰宫殿随之明暗交替,仿佛在呼吸。
磅礴如海的魔气从其中逸散而出,却又被四周的炉火瞬间炼化,化作最为精纯的能量,滋养着这座宫殿。
这,就是血冥魔帝的本源魔核!
林闲瞳孔骤然收缩,就在他看清那魔核的瞬间,一道低沉、沙哑,带着无尽岁月沧桑与戏谑的笑声,直接在他神魂深处响起。
“十年杂役……呵呵……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洞悉一切的魔性。
林闲还未及回应,他身旁的火炎童子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小小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一缕缕金色的火焰从他体内被强行剥离,而在他身后,这些被剥离的火焰竟缓缓汇聚,凝聚成了另一道与他一模一样的虚影!
那虚影同样是个粉雕玉琢的童子,只是神情呆滞,双目无光,气息更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
两尊丹灵!
一尊是伴随林闲的火炎童子,另一尊,竟是被血冥魔帝吞噬,囚禁于本源魔核之中的残魂!
看到这一幕,林闲脑中一道电光闪过,无数线索瞬间串联。
炉魂会千年不灭的炉火,终极之炉的诡异构造,以及眼前被吞噬的另一尊丹灵……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在他心中豁然开朗!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剑,直刺那搏动不休的巨大魔核,一字一句地说道:“炉魂会……建立这终极之炉,不是为了封印你。”
“而是借助你的本源魔核,以丹灵为引,将你的魔气炼化为燃料,维系这炉魂之力,千年不灭!”
此言一出,整座火焰宫殿都为之一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狂笑声从魔核中爆发出来,掀起滔天火浪,让整座宫殿都剧烈摇晃。
血冥魔帝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快意:“不错!说得太对了!他们那群伪君子,哪里有本事封印本帝?不过是找到了一种卑劣的方法,将本帝当成了他们的炉心,当成了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燃料!”
“他们对外宣称,是他们伟大的意志镇压了本帝的魔性!他们享受着世人的尊崇与敬仰,将自己塑造成守护天地的英雄!可实际上,他们每时每刻都在依赖着本帝的力量!没有本帝,炉魂会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盘散沙!”
血冥魔帝的声音回荡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充满了对炉魂会高层的鄙夷与不屑:“他们才是这世间最虚伪的寄生虫!”
就在此时,一缕微弱的青光在林闲身前凝聚,化作了破妄子那苍老而虚幻的身影。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听着血冥魔帝的狂笑,浑浊的眼眸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哀与失望,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老夫早就该想到的,他们……早已堕落了。”
林闲沉默了。
他想起这十年来,在藏书阁签到的日日夜夜,想起破妄子前辈对炉魂会腐朽的担忧,想起那些道貌岸然的长老们。
原来,这辉煌了千年的炉魂会,其根基竟是建立在这样一个肮脏的谎言之上。
他们不是守护者,而是窃取者。
他们不是英雄,而是依赖魔头苟延残喘的懦夫。
“本帝早已看透你的来历,你并非此界之人,身上有连本帝都感到心悸的气息。”血冥魔帝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蛊惑,“你与炉魂会并非一路人。不如这样,你我联手,你助我脱困,我将这炉魂之力,连同我毕生所学尽数传你,你我共掌此界,如何?”
林闲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看着那巨大的魔核,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你错了。”他淡淡地说道,“我与炉魂会的确不是一路人。”
“但你,也该彻底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