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霍森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这个头衔。”
“今天坐上那个位置的是一条狗,他们也会对那条狗摇尾巴。”
沈岩端起酒杯,将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冰块撞击着杯壁,发出最后的声响。
“现在,你再回答我。”
“你想要那种虚假的温暖,还是想要现在这种,能让你站着说话的冰冷?”
凯文沉默了。
他看着自己面前那杯,颜色像血一样的果汁。
酒馆里的蓝调音乐,不知何时换了一首,旋律更加低沉,像是某种宿命的叹息。
许久。
凯文伸出手,端起了那杯果汁。
玻璃杯壁的凉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他将杯子送到唇边,喝了一大口。
酸涩,冰冷。
然后,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回甘。
他没有回答沈岩的问题。
他只是抬起头,眼神里最后的一丝迷茫,被一种全新的东西所取代。
那不是坚定,不是决绝。
而是一种,接受了游戏规则的清醒。
“接下来,”凯文的声音,不再颤抖,变得平稳而清晰。
“我该做什么?”
沈岩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知道,笼中的鸟,已经彻底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准备学习如何捕猎的雏鹰。
“回家。”
沈岩站起身。
“然后,学会做霍森家的主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钉子,楔入了这间酒馆的寂静里。
凯文仰头看着他,嘴唇动了动。
就在沈岩转身准备离开卡座的那一刻。
凯文的手,再一次抓住了沈岩的衣袖。
和在农场那曲折的下山路上,他抓住救命稻草时的动作,如出一辙。
只是这一次,他的手不再颤抖。
沈岩停下脚步,低头,视线落在凯文抓着自己的手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意外。
像是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物品。
“谢谢。”
凯文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果汁的冰凉和酸涩。
“我……”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这一句。
一句发自肺腑,却又显得无比苍白的感谢。
沈岩的视线,甚至没有在凯文脸上停留超过半秒。
他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地,却不容置疑地,将凯文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拨开。
“交易而已。”
沈岩的声音,比他杯中融化的冰块还要冷。
“你的感谢,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他抽回自己的衣袖,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褶皱。
“我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把你许诺给我的东西,安安稳稳地拿到手。”
凯文的手僵在半空,然后缓缓垂下。
沈岩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像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条缝。
“记住,凯文。”
“今天他们能把你推上那个位置,明天,他们就能把别人也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