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总坛,风波稍歇,暗流汹涌。
石坚携子闭关,玄黑精舍终日笼罩在阴冷的死寂与不祥的魔气之中,无人敢近。九叔与张棂星暂居客院,忧心忡忡。秋生文才则如同霜打的茄子,缩在角落,整日里唉声叹气,脸上写满了后怕与愧疚。
“都怪我…要不是我拉着文才去买酒…也不会路过那鬼地方…”秋生抱着脑袋,声音带着哭腔。
“呜呜…师叔祖和师父为了救我们…差点跟大师伯拼命…我们…我们真是扫把星…”文才更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两人越想越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师父和师叔祖,心中那份愧疚如同毒蛇啃噬,坐立难安。就在这惶惶不可终日之际,一个油头粉面、眼珠乱转的江湖术士——王道人,如同嗅到腥味的苍蝇,凑了上来。
“哎哟!两位小哥!愁眉苦脸作甚?”王道人捻着几根稀疏的山羊胡,一脸“我懂你”的猥琐笑容,“可是为白日里那事烦恼?啧啧,得罪了石坚大师兄,这日子…不好过啊!”
秋生文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诉苦。
“嘿嘿…”王道人眼珠一转,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想将功补过?让林师叔在祖师爷面前长脸?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秋生文才眼睛一亮!
“这阴司鬼差嘛…也是要打点的!”王道人挤眉弄眼,“只要在祖师殿前,选个‘吉时’(实则阴气最重之时),开坛做法,献上丰厚的‘孝敬’…嘿嘿,让鬼差大人们在祖师爷面前美言几句…林师叔的功劳簿上,自然金光闪闪!石坚那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真的?!”秋生文才将信将疑,但被愧疚冲昏的头脑,加上王道人的巧舌如簧,竟信了七八分!
“当然!包在我身上!”王道人拍着胸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东西我都备好了!保准让鬼差大人满意!”
是夜,子时三刻。月黑风高,阴气森森。
茅山总坛深处,供奉历代祖师的【三清殿】后殿,一片死寂。平日里庄严肃穆的殿堂,此刻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祖师金身法相在阴影中若隐若现,目光低垂,仿佛带着一丝悲悯与…无奈。
秋生文才在王道人指点下,鬼鬼祟祟溜进后殿。两人哆哆嗦嗦,在殿角一处偏僻角落,手忙脚乱地布置起一个简陋的法坛。坛上摆着几碟发霉的糕点、几串干瘪的果子,还有…王道人提供的“特制”祭品——两大摞粗糙发黄、边缘毛糙、散发着劣质染料气味的纸钱!以及…一叠画着歪歪扭扭、如同小儿涂鸦般的符咒!
“快…快开始吧!”文才声音发颤,总觉得四周阴风阵阵。
“怕什么!为了师父!”秋生强作镇定,一咬牙,点燃了坛前两根惨白的蜡烛。
烛火摇曳,绿油油的,映得两人脸色惨白如鬼。
“天地无极…那个…乾坤借法…”秋生磕磕巴巴,照着王道人教的半吊子咒语念诵起来。
“各路鬼差…大老爷…行行好…”文才更是语无伦次,直接开始“许愿”,“收了孝敬…帮帮忙…在祖师爷面前…夸夸我师父林九…让他…让他老人家脸上有光…”
念罢,两人手忙脚乱地将那两大摞劣质纸钱投入火盆!又将那叠搞怪符咒——几张画着跳舞小人的、几张画着吐舌头鬼脸的、还有几张写着“恭喜发财”的——一股脑儿全丢了进去!
“噗——!!!”
劣质纸钱遇火即燃,却爆出大股呛人的黑烟!火星乱溅!那几张搞怪符咒更是烧得噼啪作响!跳舞的小人符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如同群魔乱舞!吐舌头的鬼脸符发出“嗤嗤”怪响!写着“恭喜发财”的符纸瞬间化为灰烬!
整个法坛!乌烟瘴气!火光跳跃!如同儿戏!更带着一种亵渎神灵的荒诞与不敬!
“嘿嘿…这样…就行了吧?”秋生擦了把汗,看着燃烧的火盆,心里没底。
“应该…应该可以了…”文才缩着脖子,总觉得后背发凉。
就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