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董小玉只觉脖子一凉,还未反应过来那符箓有何作用…
“噗嗤…咯咯…啊哈哈哈!”
一股难以言喻、瞬间爆发并席卷全身的强烈瘙痒感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她魂体内同时开动!从脖颈开始,迅速蔓延至腋下、腰间、大腿根儿…无处不在,深入骨髓!饶她是能害人性命的厉鬼,此刻也只觉得奇痒难忍,几乎要抓狂!那精心维持的柔弱人设瞬间崩塌!她再也顾不得形象,不由自主地扭动身体,想伸手去抓挠,嘴里发出再也压制不住、又哭又笑的怪异叫声:“哈哈哈…呃…你…可恶啊…哈哈…痒死我了…噗哈哈哈哈…”
她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飙了出来,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配合身上素雅的白衣,哪里还有半分楚楚可怜,只剩下了荒谬和滑稽!周身鬼气剧烈翻腾,环境幻象闪烁得更加厉害!
张棂星破窗而入的动作利落得不像话,根本不给董小玉任何喘息机会。小师叔祖目光炯炯,带着一丝兴奋的搞破坏光芒,飞快地扫过整个幻化得极其“精致”的房间。
他眼尖地瞄到了那张摆在“闺房”中央、看起来特别名贵的(幻化)黄花梨圆桌。
“啧啧啧,这假货挺像那么回事儿?给小爷开个瓢听听响!”张棂星嘴里嘟囔着,顺手就从墙角抄起半块不知哪年塌房留下的土黄色破板砖,掂量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抡圆了胳膊,照着那看起来华丽又沉重的圆桌桌面——
“砰——哐啷啷!”
那板砖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桌面上!然而,鬼兵幻化的东西毕竟不是实体。板砖没有砸到木头,而是如同砸破了一个水泡般,轻而易举地“穿”了过去!砖头的物理冲击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实质阻碍!
但诡异的是,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和一阵砖头落地的哐啷声,那张精美绝伦的黄花梨圆桌连同上面热气腾腾的茶杯点心,在一阵剧烈的“滋啦啦”的幻灭声响中,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中倒影,瞬间扭曲、波动,然后“噗”的一下,彻底化作一缕缕带着阴寒气息的黑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哎呀!桌子呢?哪去了?我这么大力气拍碎的?”张棂星瞪大眼睛,表情夸张地左看看右看看,还故意用脚在地上扫了扫那堆根本不存在的“碎片”,声音充满了欠揍的困惑,“还有这套杯子盘子,值不少钱吧?碎得真够脆的!豆腐渣工程啊美女?”他转过头,看向几乎要笑岔气(主要是痒)又被气得七窍生烟的董小玉,露出了一个纯真又恶劣的微笑。
“你——卑鄙!无耻!下流!龌龊!!!”董小玉气得浑身发抖(同时还在扭动身体抵抗那深入魂体的奇痒),那幻化的绝色容颜因怒火和瘙痒完全扭曲变形,美丽荡然无存,只剩下狰狞可怖!她耗费阴力精心营造的勾引氛围、她最引以为傲的迷人美貌,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小混蛋用一种极其粗俗、下三滥的手段践踏得粉碎!这股憋屈和羞辱感,比任何道法雷击都更让她抓狂!胸中的戾气如同火山般喷发!“老娘跟你拼了——呃啊哈哈哈…痒痒痒…”
她尖叫着,张牙舞爪,周身的阴气如同黑色墨汁般汹涌翻滚,幻化出无数道怨气凝结的黑色指甲,朝着张棂星猛抓过来,然而那失控的大笑和扭动又严重干扰了她的动作,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发狂的、却又不断抽风的八爪鱼!
“鬼怪乱舞?晚了!”九叔沉稳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般响起!
时机终于到了!就在董小玉被张棂星一套毫无章法的“熊孩子组合拳”打得彻底方寸大乱、心神失守、鬼气紊乱、魅术完全失效的空隙——
九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张棂星身侧。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电,早已蓄势待发的八卦镜高高擎起!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定——!”
一道清冽磅礴、至刚至阳的金色光柱瞬间从八卦镜中心**出!如同破开乌云的烈阳,精准无比地罩定了董小玉那鬼气激荡、怨气翻腾的魂体!
“啊啊啊——!”
董小玉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像是被滚烫的熔岩当头浇下!她周身冒起浓郁的黑烟,幻化出的躯壳在金光照耀下如同烈日下的积雪,飞速消融!那些张牙舞爪的怨气指甲如同被点燃的纸片般扭曲、溃散!她痛苦地蜷缩、扭曲,想逃遁却完全无法移动分毫!八卦镜的定身之力将她牢牢钉死在原地!
“摄——!”
九叔手法变幻,指诀牵引,另一只手的收魂葫芦早已打开葫芦口。一股强大的吸力配合着八卦镜的金光,瞬间将董小玉惨叫着、扭曲着、缩小化作一缕黑烟,“嗖”地一声吸入了那黄澄澄的葫芦之中!
“叭!”塞子严实合缝地盖上。
一切尘埃落定。
原本精致旖旎(幻化)的闺房景象如同海市蜃楼般彻底消失。冰冷潮湿的空气灌入,真实的面目显露出来——残垣断壁,蛛网密布,朽烂的家具和破瓦砾散落一地。只有冰冷的月光从破洞的屋顶漏下,照在满是尘土的地面,哪里还有什么红木桌椅、锦缎绣榻?空气中弥漫的也不再是檀香,而是浓重的阴气、霉味和土腥味。
“我…我这是…”秋生一个激灵,猛地从那种浑浑噩噩的迷醉状态中清醒过来。幻境彻底破碎,他只觉得一阵恶寒透骨,刚才被触摸过的手背此刻如同被冻伤般又冷又麻。再看自己,衣襟纽扣已被解开了一小半,顿时臊得满脸通红,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若不是师父和小师叔祖及时出现…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混账东西!”九叔收起葫芦和八卦镜,转过身,面沉如水,目光如炬地瞪着秋生,“贪花恋色,不自量力!连区区鬼魅幻术都看不破!若非你小师叔祖机灵,你现在已被吸干了阳气,成了这荒宅中一堆枯骨了!”
秋生被骂得抬不起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师叔祖…我…我错了!我不该…”
“哼!”九叔冷哼一声,根本不听他解释,“不长记性,就回去好好长!回去把《清静经》抄写一百遍!《道德经》后三卷抄写五十遍!抄不完不准睡觉!另外,扎马步两个时辰!去去你这一身虚浮躁动的阳气!滚回去!”
秋生耷拉着脑袋,如同霜打的茄子,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连身上沾的尘土都顾不上拍,羞愧又后怕地看了张棂星一眼,一溜烟跑出了荒宅,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狼狈。
“师兄息怒。”张棂星笑嘻嘻地看着秋生跑远,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对九叔道,“年轻人嘛,血气方刚,中个把‘美鬼计’也正常。经此一吓,外加那堆抄不完的经文,估计他以后走夜路都得念着清心咒了。”他走到之前幻化桌子的地方,弯腰捡起那半块破板砖掂了掂,又随手扔掉,发出沉闷的声响,在空旷的废墟里格外清晰。
九叔脸上的怒容稍缓,看着张棂星,眼中既有无奈,也有一丝罕见的赞许和轻松。他收起八卦镜,掂了掂手中的收魂葫芦,那里面还能感觉到细微的震动,显示着董小玉并未完全消停。他摇摇头,又看看自家这个行事天马行空、全无章法可言却每每奇招迭出的小师叔祖,最终只是长长地吁了口气:
“…回去吧。此地阴气还需净化,明日再来做法。还有…你那个‘鬼脸’,下次少做,忒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