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莫奚多少有点统战价值,若是希望他们将来为齐国卖命,少不得要给点待遇,因此就不能将他们都打为食干。此前优先投降的那律、阿鹿桓等辈则可以立为新旗旗主,他们兼并自族部众会方便许多,而以为排在前列的辱纥主部和阿会氏部虽然更为善战,但俟斤战死败逃,无人可主,也只能先依附于前两人,若实在接受不了的,那就去其他旗打入食干,不信治不了他们。
而高殷对那律和阿鹿桓也不是全然纵容,齐军会派出其他旗中建立功勋的齐国将士进入这旗做军官,这是必要的监视。
同时也会设立赞画、参赞、军师数职,对奚人进行教化,至少要令他们看得懂基本的旗语和汉字,优秀的就可以提拔了。
赞画们还要观察奚族中的优秀武士,发掘他们作为替补,若表现出色卓越,便可以晋升军职,替代那律他们的心腹,甚至是他们本人,足以使这几个家伙保持着充足的危机意识。
这是大齐,都给老子卷起来!
这里还有个隐性的民族齐视策略。原本的齐军中多有鲜卑人和汉人之别,即便有铁勒与敕勒人,其中贵者也自觉将自己划入鲜卑之列,或者用“晋阳勋贵”这个出身派系来模糊概念,最典型的就是斛律家——他们就不是鲜卑人,是敕勒族,也就是高车族,当初高车还教奚人制造奚车,算起来也是难兄难弟了!
可你若是让他们选个阵营,他们肯定自恃为鲜卑,与汉人互相歧视斗争起来,于国不利。
高殷利用三国等书缔造齐国民族意识共同体的目的就在于此,但这是件任重道远的大工程,同化的时间说不定要百年,四代以后才能消弭这种裂缝,高殷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看得见统合的齐族命运共同体。
除非……有外力的帮助。就如同现在周国入侵,鲜卑人和汉人都会以齐人自居而摒弃前嫌,一同击周一样,如今新纳了奚人一旗,奚旗作为战败的俘虏集体,自然迅速落入齐国鄙视链的最下层,能让鲜卑人和汉人在互怼之余,偶尔也能联手一起踩奚人一脚,奚人在军事上称为齐人的炮灰,在政治上则成为高殷团结鲜汉的工具。
苦一苦奚人,骂名不用担,毕竟奚人融入齐国,以后就会转化为齐人,自然而然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又哪里会有奚人子孙来指责高殷的民族演变策略呢?
“若有孤寡单身的女子,则分配给独身齐人成立家室,此前阳翟不是有数万不结婚的吗?那些结不了婚的,告诉他们可以来领个奚族女人。”
想到那律此前要进献的女儿,高殷忍不住呵呵笑起来,自己可是齐帝,怎么说也要为臣民做个表率嘛。
“至于牛羊么……邺都留下五万,拨入天策府内,四万带去晋阳赏赐诸将,剩下的四万……”
高殷又点了点:“二万同样移去幽州等地,分配给奚人和那些新迁来的民户,二万则移往淮南助耕。”
战争的胜利只是齐帝高殷和他率领的军队的胜利,合理的分配才能将胜利果实转化为齐国的胜利。
晋阳之军虽然在这一战中出力不比天策府多,但好歹也上了战场,高殷要有所表示,因此将所俘虏的人口牛羊也匀了相当一部分给晋阳那方,表示虽然自己有了新欢,但可没忘记高王的旧爱,看在这些利益的面上,晋阳勋贵要领受高殷之情。
这就是基本盘的不同了,历史上的高演“分兵致讨,大获牛马,括总入晋阳宫”,所获的战利品是优先带回晋阳去分配的,这就是高演借助娄昭君身后的晋阳军方夺权而受到的掣肘,必须先让晋阳权贵先富,才能带动齐人后富。
而高殷的基本盘在邺都,所以大可以先带战利品回大本营邺都分配,优先照顾到百保鲜卑和天策府后,再对各方进行分配。
高殷给晋阳的分红虽然同样丰厚,但和高演是天壤之别,高演那个是债转股,不得不让那么多的红利,而高殷这边,晋阳勋贵只有干股分红,在高殷这所得的额外物资是高殷的赐予,必须要承受高殷的恩德。
这样算下来,齐帝对晋阳的额外施赏就更多了,毕竟高殷所获比历史上的高演所得多得多,高演只攫取了六万左右的牛羊,而高殷总共获取了十三万,给晋阳的就已经到了四万,让各方都恰饱饱。
相对的,晋阳勋贵也须得卖力起来,现在辽东靖平,三王坐镇淮南,再次培养汉人新军,而百保鲜卑、天策府兵分别是高洋和高殷的核心科技,随着齐国内部各大军头的崛起,此消彼长之下,晋阳的势力越发虚弱,他们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是重新选个强势的代言人和高殷对抗,打压这些军头,夺回他们的利益,要么……就必须向高殷摇尾乞怜,寻求恩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