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琳则是从另一重政治举措的角度去看待的。
新君蒲一登基,便停了先帝暴君的种种工程,可以说略有人君之相,但也是常理,只能说不是胡亥,也许只是作为汉人儒生的基操。
但十月登基后,便在晋阳安坐二月,将新君继位的印象磨在晋阳军的心中,略略压制了晋阳的异动,而后又将常山王调离晋阳,不给其在晋阳扩大势力的机会,使亲信赵郡王坐镇,中断了晋阳勋贵大力支援常山王的可能。
赵郡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推举为主的,因为他是高琛之子,段氏、娄氏与高氏三族绑定,断然不能接受非高欢子嗣接位,否则三族就有利益不保,甚至被撤换清流的风险。
但他又是高王的侄儿,能够保证晋阳军方的利益,因此他极为适合坐镇晋阳,替新君安抚和监视晋阳的军队。
而后罢杨相、铸新钱、除劣币、盐酒榷税、均田分地、租庸调制,以及改组天策府……种种改革既大胆,又符合齐国目前的需要,在不动大齐全体官僚勋贵的根本利益的情况下,用改革为国家创收了更多的经济,实在是圣明。
更不要说在淮南屯田,耕收上百万粮秣,直接解决了整个淮南和北方长城的军粮消耗,还间接提高了淮南州郡的地位。
说白了,国家的衰弱,是先从入不敷出开始的,要么是上层勋贵花得太多,要么是中下层官僚层层分剥,最后没钱或花了钱而做不成事,国家的事务便败坏了。
而有了钱粮,底下的文武百官军士万民就有了生存的保障,自然愿意跟着干。
“而后平定政变,常山王身死,隐诛咸阳王……事大而不乱,欲爆而不发,足见手段成熟。”
冯琳微微叹息:“可见咱们这位新君,其其更志不小,或欲雄吞天下。”
这更让他心中产生些许骚动,有用之身已到天时,恰逢明君齐主,莫非就要这么籍籍无名下去么?
耿秋点点头:“如此之齐国,便值得守护。”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噤声,只见周苗随着奴婢进来,他有官身在,二人急忙起身行礼:“见过周将军。”
周苗看了奴婢一眼,奴婢识时务的退下,周苗立时就说:“边关告急,还请二位伸以援手!”
冯琳已大致猜到来意,还是走着流程:“不知将军何出此言?”
周苗也不再客套,简单将前线军情说了一遍,库莫奚一部在冷口关大败是军情,以二人的消息网络还不知晓,此刻听说,瞠目结舌,冯琳立刻反应过来:“中兵来得如此之快?莫非是至尊亲出?”
周苗不敢置信,因为此时没有任何消息说明是皇帝来到边境,更可能的是某员大将。
“自今上御极,我观其行事,小事愿意粗放,或委托他人管理,但紧要之事,可亲为则必亲为,至少也要仰赖亲信,且时时追问,对于全国事务风气,更是设立了保安寺,在各地派遣不良人进行侦讯。”
“对国家而言,最紧要的无非是经济与军事,如今经济已立,库莫奚寇关胁边,必是今上心腹大患。彼时为太子,便敢率兵出征夺取周国领土,何况是现在?若是刚登基之时,尚可说镇之以静,不宜轻动,如今一年过去,国内又屡发诸异,正是需要一场大胜来巩固君威之时,我猜此次必然是至尊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