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殷侃侃而谈道:“此时天时地利都捏在我军手中,没有理由不能围剿这支奚贼,奚人远来,无非图利,可在孝瓘那道流言的基础上继续延展,称齐军击溃库莫奚一部,信心大涨,与突厥合兵攻入松漠,寻库莫奚牙庭,于边关则多运钱粮,修筑锦州城、大兴城、和龙城等防线。”
这就是用钱粮来钓奚贼,若是这些钱粮转化为长城边墙与堡寨壁垒,那么三五年之内,库莫奚都不用想南下了,光是啃这儿就够他们吃一壶。
“如此一来,彼等惊惧,则会撤军,我军便出黑水关追击其后,一举破之,奚贼势必不能提防;若其不撤,则是贪心大胜,觉得松漠深处非自己本部,反倒能趁此机会劫掠我国筑城的钱粮,则恰好撞上我军在松山、大兴附近设下的埋伏,被我军的铁网阵割成烂肉堆。”
尉迟孟都等将领点头,如若能骗走库莫奚,至少能让今年的辽东不会被劫掠,保住了经济,之后还能组织队伍出关与库莫奚交战,以齐军的战力,不论是正面的遭遇战、甚至是被伏击,齐军都不是很害怕。
这就是百保鲜卑所提供的强大自信。
众将就着高殷的战略布局开始讨论,最终决定中军以每日七十里的速度朝和龙城前进,分驻各地城卡,而除了派去松山抢占地形的精骑外,还会有一队百保鲜卑以最快速度前往黑水关,先与库莫奚进行接触。
“此先锋之将,非兰陵王莫属。”
高殷手指高长恭,高长恭抬头挺胸,其余将领并无异议,无论是稷山之战还是常山王事变,兰陵王的能力和忠诚都有目共睹。
“然后就是朕,朕当亲率一军,走营丘一道。”
这话一出,诸将大惊失色,极言不可:“至尊岂可亲临险地!”
有趣的是,在军议中表示否定的将领,反倒是与高殷不熟、或刚刚提拔的新将,那些了解高殷脾性的老将却沉默寡言起来。
一方面是他们知道,至尊在这些事情上的决议,他们改变不了,二则是因为,他们也希望有一个强大的皇帝带领他们取得胜利。
只有这样,才能驱散高演之死的阴霾、让世人对年幼的高殷有所改观,同时也给将领们提供一层自信。
至少至尊和自己在一起战斗。
南北朝是帝王频出的年代,也是君威碎裂,需要重新建构一统军权的年代,不善战的帝王,最后只会被最骁勇的将领所控制,萧衍和侯景就是最好的例子。
新附的将领们苦劝不动,机灵的见到多位老将不发一言,便渐渐息声,最后兰陵王轻咳一声,由他为诸将做最后一劝:“兵家凶事,至尊不宜轻涉,臣等愿赴汤蹈火,还请至尊静候捷报。”
“汝直去黑水关,更可能与奚贼遭遇,而朕走营丘道,非得是库莫奚已经攻关入城,才会遇险,比起汝来,已安全许多。事后的战报,哪有现场看见的成败快意?若连库莫奚,朕都不能亲征,那此次出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将来如何讨西灭陈?”
“朕意已决,不亲破奚贼,绝不退兵!”
高殷负手而立,袍袖翻飞,显出决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