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殷冷哼,转头看向那律父女:“真不好意思,让二位见笑了。”
直到听见翻译的话,那律才松了口气,他只是一个小部落的酋长,对大国君主骤然的变脸无所适从,也听不懂他们刚刚说的话,从高殷拉弓射人开始,就以为高殷要拿他们开刀。
不过仔细感受了一下,齐帝的愤怒似乎更多是针对他的臣下,而不是自己,这让他又有些羡慕,中原皇帝的权威确实是无可比拟,在他们和突厥等国的部落联盟中,这种情况鲜少能出现,在这种场合出现的多是部落中的勇士和大族,纵然他是俟斤,也不能对这些人呼来喝去,把他们当狗一样使唤。
这种氛围,理所当然地让那律觉得这是中原的习俗,习惯了向高殷跪拜,哪怕一开始还隐有抵触。
“我是您的臣子,岂有见笑的说法?今晚的事情都是臣的疏忽导致的,希望至尊能够恕罪。”
从高殷登基之后,总有人求他恕罪,哪怕是带着武器进来的贺拔仁与高演等人都是如此。实话被谄媚和奉承所掩盖,但高殷不是很厌恶这种虚荣的繁华,至少此时,他需要这些尊敬来装点威严。
他的皇位大体稳固了,但还没达到极盛,还不能对齐国上下如臂驱使。
“你确实有罪。”翻译的话,让那律心头一颤,一瞬间起了反抗的念想,但又被周围的侍卫迅速打散。
“怎么惩罚你呢?嗯……”高殷想了想,说:“就罚你为我天策府的奚旗旗主,位同都统,你择一千人做你的部属,朕再调拨四千人给你,其余的俘虏则打乱塞入我军其他部众中,先给你五百人的兵装,后续会补满。”
这对那律而言是惊喜,虽然没能得到此前全部的族众,但就事实而言,他已经成为了高殷的俘虏,做奴隶都是寻常,还能掌兵更是幸事。
高殷想的则是在府内另立一旗,将来搞个奚人八旗、契丹八旗又或者漠北八旗之类的,带着这群穷哥们儿一起打仗,不仅能解决一部分游牧民族需要南下劫掠的吃饭问题,而且还能稀释齐国内部的鲜卑血液,让异族更驳杂,使汉人勇士略微提纯。
而且为异族立旗,也颇有千金买马骨的含义,高殷已经将郁蓝向木杆可汗求来的突厥骑兵编成了新的一骑,在政变结束后留了少量精锐在邺都,部分迁去幽州,部分调去白马城,还有些许……则留在高殷身边。
虽说是皇后的族人与护卫,但他自己不对这些士兵进行拉拢,本身也很失败。高殷希望这些突厥人对自己产生与郁蓝、甚至与可汗同等的忠诚,有着齐国的丰腴资源,这一点并不算困难。
说到底,一个政权只要合理的分配资源,那就能快速崛起,何况是齐国这么强大富饶的国家。若说比它更大的汉、晋、唐、明会灭亡,无非是中上层的勋贵和食利阶级将本该分配出去的资源给霸占、吃干抹净了,让其他人没得吃,国家也养不起这群饿鬼,最后上层做不了事,底层只能饿死,于是爆发起义,杀掉这些满嘴流油的禄鬼,秦末唐末明末都是典型的例子。
齐国的食利阶级还没大到这个地步——虽然已经很庞大了,是齐国的主要矛盾之一——但只要拥有实权的皇帝,也就是高殷,自己不瞎作、用宝贵的资源来取乐,那么就还能养育庞大的军队,并利用他们夺取土地、获得更多的资源。
高殷看向跪在下方的女子。
偶尔得一些个性资源……不算浪费吧?
落后的旧时代,也就这种资源比现代社会要丰盈了。
高殷闭上眼,轻轻呼了口气,压制身体的躁动。十五六岁正是身体大发育、精力最旺盛的年纪,他又不是个处男了,不论记忆还是身体都已经习惯了情事,食髓知味。
以自己的地位,比将领们享受得更丰富一些,也无可厚非。
那些小小的不满,就……
高殷咬着舌尖,微微吃痛,努力让自己清醒。
自己才斥责过诸将,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哪怕是帝王,也要讲究诚信。
他向侍者吩咐:“寻个屋子,安置好她。”
女侍们应诺,将那律的女儿带了出去,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跟着女侍走了,若是稍有心机,这时候应该会停个步、回个头,用楚楚可怜的表情勾引帝王将她留下来。
高殷的呼吸又沉重了些许,于是饮酒泄火,看向那律:“你有这份心,朕很满意。只是大战未结束,不可眷顾男女私情。”
“臣明白,臣明白!至尊是天赐给齐国的圣主,怎么会被区区的小情牵绊住,是臣鲁莽!”
那律虽然这么说,心中倒是大快,至尊明显看上了自己的女儿,不急于一时,将来总会有机会的。而且这更说明了,少年的天子是能克制自己的人物,难怪能率领如此强大的部队,击溃库莫奚其他部族,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