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也忍不住遐想,若宇文邕没被俘虏,那今天在西周做皇帝的,也许就是这位主了。
知晓一切的高殷面色淡然,他无比肯定宇文邕会被立为新主,只是宇文毓还是按照历史上死去了。
他在心中默默为其悲哀,虽然命中注定是敌人,但大家都是傀儡弱帝,都不容易。他想挣扎,想奋力躲避,就不可避免的要和宇文毓争抢资源。如今他的成功,必然造就了宇文毓的弱势,虽然是既定的事实,但宇文邕的伤感仍是感染了高殷。
他只是历史长河中侥幸跳出来的鲤鱼,回首望去,宇文毓已经沉在湖底。
仔细算下来,从去年六月陈霸先驾崩开始,十月份高洋驾崩,如今四月份宇文毓驾崩,一年内三国都换了一轮君主,后三国已经进入了第二个阶段,政权各自都初步稳定与成熟。
而对齐国利好的是,如今周国执政仍是那位宇文护,有他在,周国就会持续衰弱下去,因为他才干不足,又不敢任用贤能的人,恐被取代,因此周国的上限就被锁住,不足为虑。
这还应了前段时间“周土归齐”的谶言,这一方面,是齐国公成为了新周主,让周国中下层的官民安心。
但对于周国上层,就不能这么理解了,因为若是这么好应谶,“代汉者当涂高”这种东西早就没市场了,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而结合明帝的意外死亡,这桩公案是谁做的,周国上下都门儿清,只是没有能力反抗他而已。
这就代表着周国想要有新的机遇,就必须打破宇文护的皇权壁垒,而这很难,宇文护已经取得两个人头了。
那么无法继续扩张和发展的周国,对上之前稷山之战打出风格打出水平,又能平定嫡亲皇叔的齐国新君,稍微推演一下,就让周国高层失望乃至绝望。
论资源论兵马,都是关东占优,现在论皇权的集中以及组织力,也是齐人大利,高殷这段时间在国内颁布的政令,周人也有所耳闻,越发掘越心惊。
如今齐国实行禁榷专卖的新盐政,已经收到了第一笔获利,以四个月为一季度,乾明元年的第一个季度就收到了巨量的粮粟和绢布,粗略折算下来,价值五十万石,加上淮南那边从天保九年就在开发的屯田收入近一百万石,光是这两项就已经赶上了以往齐国五分之一的总收入。
再计算上禁酒的收入,这三项高殷改制后的新税源变得极为庞大,进项源源不断,预计能在十月,就能达到去年齐国的国库收入,这代表着高殷的皇权随着经济的增长而变得扎实稳固。
让人吃饱饭,人才不会抱怨。有了充实的经济基础,才有底气去进行改革。
虽然对高殷而言,这批钱还算不上特别多,因为这才开始实行几年呢?还有得发展呢。但对齐国官民而言,这代表了清晰可见、不会被克扣的俸禄,以及更多的贪墨机会,对高殷搞钱的能力大为叹服。
而且高殷还停止了绝大多数的建筑工作,除了给娄太皇太后翻新北宫,修建“慈宁宫”外,连太后都只能暂时居住在旧宫,更不要说高殷自己了。
而且高殷除了正式的朝服,平时就穿些郑春华等人绣制的衣物,或者为表示和皇后的亲密关系,选择穿皇后的突厥女装。
这倒是有些让群臣瞠目结舌了,仿佛那个天保帝又变回小时候,时不时出现在众臣眼前。
不过高殷的颜值比高洋要高得多,再加上他现在才十五岁,正是身体还在发育,皮肤最为光滑,颜值清秀的时期,又没有胡子,说是女帝都不为过,还真应了那句“安能辨我是雄雌”了。
高殷和众妃嫔嬉笑打闹抱在一起,说句不尊敬的话,群臣和宫仆都有些不知道看向谁了。
不过对高殷来说,这个世界的娱乐还是太匮乏了一些,除了充盈到肾虚的性资源和可以随意任性的小小权力,就没有太多能吸引高殷的地方。
无论是修建宫殿,还是歌舞奏乐,高殷都不太喜欢这个时代的风格,毕竟他享受的可是后世发展了一千四百年的成熟产物。
倒是小说评书绘本和舞台剧表演他在来之前就挺爱看的,这些也都是比较省钱甚至能够挣钱的新奇小玩意儿,花销也不大。
而且有他这个皇帝在,他的任何喜好都会变成国家的潮流。
高殷不论是太子时期,还是做了皇帝,都一直不缺钱,要缺也都是养军这样的国事大项,个人享乐的钱,他要能缺,那齐国也就要完了。
但他不缺是一回事,跟着他混的仆从、文人、底层百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些天高殷看不上,但对他们就是生计,能在这个时代多趟出一条路来,也许就能多养活几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