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弼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
新至尊明显直指娄氏,将他们的底细一点点全挖了出来,是打算彻底消灭对方!这个事情水太深了,他不敢过问的,稍微牵涉一点,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杜弼跪在地上,连连谢罪,禁卫们靠近,看向高殷等待指示。
“算了。杜卿劳苦功高,是忠国的老臣,说的话也是为了匡正国本,朕正希望有更多这样的臣子呢!”
高殷摆摆手,杜弼谢恩,想起身时才发现腿都软了,根本站不起来,禁卫们搀扶起杜弼,还帮他拍了拍灰尘。
哪怕直到是错觉,杜弼心里也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新君的确比天保仁慈一些。
高殷回过头,看向庵罗辰:“朕本欲直接对汝宣判。然汝毕竟曾是一国之主,又与皇后一族有隙,要怎么发落汝,朕还要和皇后商量——先带下去吧。”
庵罗辰的态度很恭顺,又随时可拿捏,所以不急着当场处刑,留着之后给皇后当玩具。
庵罗辰谢恩,被拖着下去了,高殷接着转向高演,看着这位皇叔,冷笑一声,随后看向贺拔仁等人:“汝等可知罪?”
鲜于世荣和斛律金默然不语,高归彦疾呼:“臣无罪!!!”
“领军,让他们看看你的伤势!”
可朱浑天和与燕子献一起,在群臣中脱掉外衣,展现伤口,虽然说:“正是为常山王等人所擒而殴之!”
“他们还擅闯宫禁,辱骂至尊,口口声声说要迎太后复位!”
此言一出,声音禁绝,没有人敢再议论此事,这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
娄昭君要复位,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她的儿子做皇帝。
这种接近指名道姓的指控,让娄昭君闭上了眼,高演向着她磕头,头深深埋在地上,不敢拔起。
“领军,汝言过了。”
可朱浑天和连忙跪地道歉,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是时候收敛姿态。
高殷再度转头,看向高归彦:“汝说汝无罪,哪里无罪?”
“汝已经不是领军大将军,怎么能不通报就擅闯宫禁?怎么敢对宫门都督随意呼喝指使?还要带着宗王和外臣,还不许人盘问……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做?!”
成休宁和叱利骚就站在一旁,此时同样站出来指控高归彦,高归彦无言以对,只得疾呼:“太祖皇帝驾崩时,臣受命辅政,六军百万之众全都归臣指挥,当时没有造反,如今难道会有贰心?只因可朱浑天和、杨遵彦、燕子献等人欺蒙皇帝,妒恨忠良,同为辅政,却要将臣赶离国枢,这才被迫行事!”
“还敢狡辩!”
高殷抬脚踹在他的额头上,踩中高归彦额头的三道隆起:“先帝在时,就说过尔会造反,如今敢对朕这样说话,是要以此骨吓朕吗!”
高归彦的脑袋被踩在地上,震荡不已,口中犹自辩解:“臣身为藩王,位列宰相,如今骤然出台,怎能不反?况、况无人挑唆,又怎会心怀怨恨?!”
他使劲扭着脸,看向高演:“是常山王笼络于我!”
“真的?”
高殷声音变了个腔调,转头问向高演。
“六叔,平秦王所言,恐不为实吧?若是虚假,可速驳斥,否则毁六叔一生清誉啊!”
高演不说话,只是磕头,一副完全认栽的样子。
高殷冷哼,转头给高归彦就是一鞭:“还敢攀咬!”
“不、是真的……”
高归彦迅速报出一串时间和地点,将事情和谈话内容说了个大概:“十六日下午,邀我去清风楼饮酒……十七日深夜,来我府中,暗聊举事细节……十八日,定举事期,为今日!”
“够了!”高殷转头,命令娥永乐:“朕不想再看到他,把他带走!”
禁卫们将高归彦拖走,高归彦仍兀自挣扎,大声疾呼:“至尊,至尊!我是先帝亲命的辅政大臣,是您的宗长!是常山王逼我的,至尊……”
后面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但这些内容已经足够深刻,比任何乐符都要震撼人心,其话语仍在在场每个人心中晃荡。
“永馨,你看!”
底下的宗室圈中,高永徽脸色煞白:“大兄、三兄,还有你的亲家耶耶……都在上面受审!”
高永馨早已看见,心中更加紧张,因为高殷现在正走向斛律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