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显等五将无一不是宿将,就这样收归禁卫,着实大材小用,但反过来想,以禁卫之权拉拢,也是新君的器重。
新君开朝罢相,玩笑着杀伐决断,让昭阳殿的气氛逐渐肃杀起来。
那个宽厚的儒君面貌,逐渐模糊去了。
“那便议下件事。”
高殷声音低沉,随着禁卫势力的重组,他感觉安心了许多,说话也更有底气。
此前他在晋阳提出了公廨钱制度,如今在邺都也正式提出一遍,这次将它与经济挂起钩来,顺带赋予了不良人一项重要任务:
历朝历代都有私铸劣币者,各经济区域缺乏一体性,需要重新整合。而且他们还会与大小官员所勾结,更难以抓捕,实是可恨。
“因此才须得让不良人们追缉搜捕,把这些国家蛀虫给抓出来。”
这件事上高殷不相信官员,只相信特务。
“凡搜捕出的私铸钱币之人,其家抄没,男为食干,女入掖庭浣洗,族内罚钱。不是喜欢印钱吗?那就给我进官方造币厂印个够。”
“不良人请旨行事,若出示了令牌,各地官员就必须配合,查抄出的钱,便分三成入地方官署以资用。”
又说着:“收集上来的劣币融了重铸,务必使流通的钱币精美耐用。”
他本来想让劣币流通到周国南陈境内的,不过想了想,这么干不仅缺德,而且难免有官员装傻充愣、恶意敛财,而且以后的目标是吞并周陈,他们迟早是自己的臣子,这么对待臣民不仅下作,而且后患无穷。
石梅的刺刀仍历历在目,能少坑害一个,就少一分业力。
接下来是盐政,盐铁向来是国家赋税的巨头,高殷不得不慎重,因此就直接相信后人的智慧:“以后盐政便实行禁榷专卖。”
高归彦俯身行礼:“请至尊示下。”
“先王的制度,是审视地理状况来安排百姓,济度肥沃和贫瘠,减小贡赋差异的征收赋税之道。根据收入安排支出,节制用度爱惜民力,各地便能人丁兴旺,家户富饶,王政之教化也就能实行了。”
“高祖之时,在沧、瀛、幽、青四州傍海处设置了盐官,监督煮盐收钱,补充军国事务的费用,此后仓库充盈,虽然有水旱和饥荒,也能依靠开仓放粮得到救济。元象、兴和年间,谷物大丰收,每斛只值九文钱。”
高殷追思先人,感慨了一阵:“朕希望重现那时候的文治,但又不想与民争利,故而希望取财自山川海泽。”
“盐铁专卖是与民争利的弊政,朕不欲为之;但山泽乃公利,国家也不能不管理。就像捕捞与耕种都有封禁与开放之时,山泽的管理也需要审时度势。有煮海熬盐、开山铸钱、伐木建房的人,这些人都是没有土地耕种而剩下来的人。寒而无衣,饥而无食,只能依靠做工来谋求衣食的人,也都是贫苦的人。用山川海泽产出的厚利帮助这些无土地而剩下来的人,免除穷苦人的徭役与赋税,就是损有余而补不足了,帝王之道,可不就是这样吗?”
百官齐声应是。
因此高殷下诏:“官员多则扰民,因此检查全国内的盐池所在,仅在出盐之乡设置盐官,其余州县不复置官,已经设立的盐官取消,分派其他事务。”
“官府收购盐户所煮成的食盐,并负责监督产量,之后加价,榷卖交给各地可以信赖的商人,听凭他们自行买卖。这本来是官府的权力,既然委托了他们,他们也从此得利,就需要交纳榷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