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将庭院中的竹影描摹在地板上时,罗宇便已从入定中醒来。
他简单洗漱之后,便来到大厅中。
不多时,陈渊那爽朗的笑声便由远及近地传来。
“罗师兄,早啊!看你这精神头,昨夜休息得不错吧?”
陈渊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锦衣,神采飞扬,身后跟着两名侍女,手中提着精致的食盒。
“陈师弟早,有劳师弟挂心。”
陈渊挥手让侍女将早食摆在院中的石桌上,都是些蕴含淡淡灵气的糕点、灵粥和兽肉。
两人相对而坐,一边享用早食,一边闲聊。
“罗师兄,今日我们便去采买制符所需的材料。”陈渊呷了一口灵茶,说道,“师兄对符纸、符墨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主要还是符纸。”罗宇沉吟道,“若想绘制威力更强的二阶符篆,尤其是上品符篆,对符纸的要求便苛刻了许多,寻常材料,怕是难以承载。”
“师兄所言极是,”陈渊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我们今日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东市那等大路货色的坊市。”
罗宇眉毛一挑,露出几分好奇:“哦?莫非师弟有更好的去处?”
“那是自然!寻常修士采买材料,自然是去东市那样的综合坊市,方便快捷,但临海城中真正的好东西,往往都藏在那些传承了数百年的匠人世家手里,他们从不临街开铺,只做熟客和世家的生意。”
他继续解释道:“我今日要带师兄去的,便是城东一家姓黄的制符世家,这黄家制作符纸的手艺,乃是祖传绝活,传承至今已有三百余年,他们家鞣制妖兽皮的秘法,能最大程度地保留兽皮中的灵性,我陈家每年都会从他们那里订购大批符纸。”
对于一名符师而言。
好的符纸,不亚于剑修手中的一柄神兵利器。
它不仅能大幅提高制符的成功率,更能让符篆的威力凭空提升一截。
“如此,那便有劳师弟引路了。”
“师兄客气什么。”陈渊哈哈一笑,站起身来,“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福伯,备车!”
早已在院外候命的福伯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一辆兽车便停在了别院门口。
两人登上兽车,柔软的坐垫和宽敞的空间让人倍感舒适。
福伯一抖缰绳,平稳地驶上了青石主路。
兽车一路向东,渐渐驶离了昨日那片繁华喧嚣的商业区域。
道路两旁的建筑风格也随之发生了变化,高大的商铺楼阁被一排排青砖黛瓦、带有独立院落的宅邸所取代。
这里便是临海城的东城区,是城中大户人家和世家大族的聚居之地,比起西城的繁华,这里更多了一份宁静与底蕴。
兽车在纵横交错的巷弄中穿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最终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这宅院的门脸不大,朱红色的木门上甚至还带着些许斑驳的岁月痕迹。
若非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古朴的黑底金字牌匾,上书“黄氏符家”四个篆体大字,任谁也想不到,这里竟是陈渊口中那个闻名临海城上流修士圈的制符世家。
“师兄,到了。”陈渊率先跳下车。
罗宇跟着下来,福伯上前叩响了门环。
片刻后,木门“吱呀”一声从内里打开,一个穿着短褂的精干小厮探出头来,看到门口华丽的兽车和陈渊不凡的衣着,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和询问。
福伯不待他开口,便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的白玉令牌递了过去。
那玉牌上,清晰地雕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陈”字。
小厮一见这玉牌,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为极致的恭敬,连忙躬身行礼,将大门完全敞开:“原来是陈家的贵客到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快请进!快请进!”
“前面带路吧。”陈渊神色淡然地吩咐了一句,便与罗宇一同迈步而入。
穿过前院,绕过一道影壁,眼前豁然开朗。
内院极大,与外面朴素的门脸截然不同。
院中晾晒着各种处理到一半的兽皮和特制的纸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香味,那是兽皮的腥气、草药的清香以及某种特殊矿物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一名身穿灰色长衫,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蓄着山羊胡的老者快步从内堂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哎呀,是哪阵香风把陈少爷给吹来了,老朽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黄掌柜,别来无恙啊。”
陈渊笑着拱了拱手,“今日冒昧打扰,是有一笔生意要照顾你。”
说着,他侧过身,郑重地向黄掌柜介绍起身旁的罗宇:“这位是罗宇罗师兄,乃是一阶符师,今日,主要是我师兄需要采买一些上好的符纸。”
“青山观出身的一阶符师?”
黄掌柜闻言,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看向罗宇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他原以为罗宇只是陈渊带来的朋友或跟班,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位大有来头的人物。
一阶符师的身份,已经足以让他重视。
而青山观仙门出身,让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原来是罗仙师大驾光临!老朽黄德,是此间掌柜,失敬失敬!”
黄掌柜连忙对着罗宇深深一揖。
“黄掌柜客气了。”罗宇微微颔首还礼,神色平静,自有一股仙门弟子的从容气度。
一番寒暄过后,黄掌柜将三人请入内堂奉茶,随后才切入正题:“不知罗仙师需要哪一类的符纸?是一阶的草木精华纸,还是二阶的妖兽皮符纸?”
罗宇直接道明了来意:“我主要需要一批二阶符纸,用来绘制火属性与风属性的符篆。若有水属性的,也可以看看,品质,自然是越高越好。”
“好!仙师请随我来!”黄掌柜亲自起身引路,带着罗宇向后院一间专门储存成品的库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