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张师叔轻轻咳嗽一声,抬手示意。
司仪弟子会意,朗声道:“张师叔讲道解惑已毕,接下来,将是本次传承大会最为重要的一环,灌顶传承!师叔将择一弟子,传其毕生所学感悟,助其道途!”
此言一出,广场上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到了极致。
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投向高台之上的张玄清,尤其是那些亲传弟子,个个屏息凝神,既有期待,又有紧张。
已然筑基的几名亲传弟子不在选择之列,则显得风轻云淡,他们大致能猜到师尊的心意几分,但终究未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断言。
张师叔的目光缓缓扫过。
他们之中,有如张凌云这般锐气十足的家族后辈,英姿勃发,也有早已成名、稳重老练的中年道人,道法精深,处事圆融。
副掌门赵师叔和几位长老也凝神静观,传承人选,不仅关乎张师叔这一脉的延续,也间接影响着宗门未来的格局。
他们对张师叔的眼光素来信服,此刻也只是平静等待。
张家的子弟们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张凌云,他挺直了腰杆,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
他自认无论是资质、修为还是对宗门的贡献,都最有资格承此大任,也隐约觉得师叔祖对自己颇为看重。
然而,张玄清的目光在张凌云身上略作停留,微微颔首,算是一种肯定,却又旋即移开了,继续缓缓扫视。
高台上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每一息都显得如此漫长。
终于,张玄清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名弟子身上。
那名弟子身形中等,面容普通,属于放入人群便找不出来的那种,唯有一双眼睛,平静无波,藏着一丝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淡泊与坚韧。
他身着与其他亲传弟子同样的青色道袍,垂手而立,神情平静。
罗宇在誊写请柬时,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他记得此人俗家姓名曾毅,道号“守拙子”,乃张玄清晚年亲赐,寓意守静去躁,大巧若拙。
此人入门时已是青年,乃是中品灵根,资质在亲传弟子中只属寻常,如今也是练气九层巅峰,但据说已在这个境界停留了近二十年,年岁比张凌云还要大,属于大器晚成的类型。
“守拙子。”张玄清的声音有些虚弱,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弟子在!”曾毅从容出列,走到台前,恭敬下拜。
“师尊。”
他素来习惯了默默无闻,此刻被点到,却也只显出一贯的沉静淡然,并无半分受宠若惊之态。
广场上先是一静,随即响起一片细密的议论之声,但很快,在张玄清平静的注视下,又渐渐平息。
不少弟子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但细想之下,又觉得似乎在情理之中。
张凌云等天资出众的弟子,在最初的愕然后,眼神中也迅速掠过一丝明悟。
他们或多或少都曾听闻师尊提及过“道心”的重要性,也知晓曾毅师兄数十年如一日的苦修与沉稳心性。
“怎么会是他?”低语声在人群中响起,但更多的是困惑而非全然的否定。
“曾师兄?他……他不是已经困在练气九层十几年了吗?”
“老祖师这是何意?凌云师侄无论哪方面都更合适啊!”一些与张家亲近的弟子忍不住小声嘀咕。
张家的子弟们更是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解和些许失望。
张凌云脸色微微一白,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望向曾毅,眼神深处,最初的失落与困惑渐渐被一种复杂的理解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