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日子如同指间流沙,半年的光阴转眼即逝。山间枝叶染上秋意,陆雪琪离开这里回青云的日子也一天天近了。
张小凡心中满是不舍,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闷闷的。他知道陆雪琪离山已久,终归是要回去的。这份离情无处诉说,只能化为无声的行动。他默默地走到陆雪琪暂居的小屋,开始一件一件,细致又缓慢地帮她收拾那些简单的行囊。
动作间,指尖偶尔会停顿片刻,仿佛在摩挲着这半年光阴留下的痕迹。
“雪琪姐姐……”一个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阿朵小小的身影倚着门框,眼圈微微泛红,她巴巴地望着陆雪琪,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像只委屈的小兔子,“你不要走好不好?”
陆雪琪闻声,放下手中正在叠起的素白衣衫,转过身。
夕阳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棂,映在她清丽却略显清冷的侧脸上,似乎也融化了一丝温度。她走到阿朵面前,蹲下身,视线与小姑娘齐平。
“怎么?”她唇角轻轻牵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捏了捏阿朵那软乎乎、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这会儿倒舍不得了?不是总嫌我管你管得太严,功课布置得多,玩的时间少么?”
“呃……”阿朵被捏着脸,又听着旧账,刚才那点离愁别绪瞬间被一丝羞赧冲淡。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小脖子,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大眼睛扑闪扑闪,最终破功,咧开嘴“嘻嘻”地笑了起来,露出一排小白牙,也顺势将小脑袋往陆雪琪温热的手心里蹭了蹭。
“雪琪姐姐,明晚有篝火大会,是咱们七里峒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要不你明天过完篝火大会再走吧。”
阿朵眼巴巴地看着陆雪琪说道。
“放心,我已经答应你家先生了,参加完篝火大会再走。”陆雪琪说道。
翌日,当最后一抹夕阳渐渐沉入远山,七里峒瞬间沸腾起来。
无数金族的青年男女纷纷换上各自最绚丽夺目的盛装,笑语喧哗地涌出家门,汇成一道道色彩斑斓的人流,朝着峒中最开阔的祭祀圣地涌去。
祭祀之地的中央,早已高高矗立起一个巨大的火架。
由粗壮圆木堆叠而成的柴垛,层层累积,仿若一座沉默的山峦,静待着点燃的瞬间。
围绕在这中心圣火的四周,长桌延绵,上面摆满了金族特有的醇香烈酒、烤得滋滋冒油的兽肉、飘着异香的瓜果以及各色精心烹制的佳肴点心,香气四溢,任人随意取用,更添节日的丰饶与慷慨之气。
“没想到,此地竟如此热闹非凡。”陆雪琪身着一身素雅的金族服饰,清冷的容颜在周遭热烈的氛围映衬下,更显出尘脱俗。
她目光流转,掠过眼前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的人群,轻声对身旁的张小凡说道。
阳光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跃,映出几分平日少见的暖意。
张小凡也沉浸在这份淳朴而盛大的欢愉之中,闻言点头,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此乃金族一年之中最为盛大的节日。多少金族的好儿郎、俏姑娘,便是在这篝火映照下相识相知,情愫暗生,最终缔结良缘,共组家庭。这般关乎血脉延续、族群欢庆的时刻,怎会不热闹?”
至于小阿朵,那活泼的小姑娘早已按捺不住,和小伙伴们笑闹着钻入了熙攘的人群深处,像尾灵活的小鱼,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随着最后一缕天光隐没,一轮皎洁的明月悄然爬上墨蓝色的天幕,清辉遍洒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