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府城前,颇为空旷宽阔,冯该大略看了看,就冷哼道:“王愔之自以为击溃贼寇,便目中无人,今次便让他见识下我荆州健儿的勇武。”
说着,手一挥。
一队队军卒分散开来,依着东府城前的地形布置,看似东一堆,西一块,实则阵阵相扣,充分利用了丘陵、清溪与楼阁亭台。
毛泰看的暗暗点头。
果然还得是南郡公啊。
从事中郎是太傅幕府的核心幕僚,本不该背叛,但是司马元显曾无意中调侃过毛泰两句,被记恨上了,故而桓玄一召就来。
割鹿军越发的接近,王愔之伸手一挥,传令兵一道道令旗挥出,全军徐徐停下,观察起荆州军的军阵。
“呵~~”
徐道覆冷冷一笑:“荆州军布阵,舍本逐末,诚然,他占据了高点要处,我军若攻打,或会损失惨重,但是他的兵力并不能遮护东府。
督帅实无必要去攻他,全力冲入东府抓人即可,看他敢不敢来。”
“不错!”
王愔之点了点头,望向对面。
毛泰与冯该带着些亲随策马而出。
毛泰问道:“来者可是王愔之?”
“正是!”
王愔之拱手。
毛泰道:“我乃太傅从事中郎毛泰,受南郡公之命,捉拿相王父子,今王郎引兵前来,何故耶?”
“哈哈~~”
王愔之哈哈一笑:“玄祖彝为韩晃所害,泾令江播豫焉,温时年十五,枕戈泣血,志在复仇,至年十八,会播已终,子彪兄弟三人居丧,置刃杖中,以为温备,温诡称吊宾,得进,刃彪于庐中,并追二弟杀之,时人称焉。
我父死于相王父子之手,今我特来报仇,莫非南郡公欲阻我尽孝耶?”
“这……”
毛泰一时语塞。
是的,桓温能为父桓彝尽孝,王愔之为何不能为王孝伯尽孝?
毛泰出身于荥阳毛氏,先祖毛宝在平苏峻祖约之乱时立下大功,毛宝孙毛璩于淝水之战中追击苻坚,促使秦军陷入风声鹤唳的困境,从而大败。
荥阳毛氏可谓将门世家,毛泰还是要些脸的。
“呵!”
冯该却是冷笑道:“南郡公有令,抓捕相王父子,王愔之,莫非你欲抗命?”
“汝是何人?”
王愔之问道。
“本将冯该!”
冯该傲然道。
王愔之打量过去,冯该四十来岁,紫铜肤色,面有风霜,腰宽体阔,手掌粗大,是地道的武将形象。
随即振振有辞道:“隆安四年,诏以玄都督荆、司、雍、秦、梁、益、宁七州军事,领后将军、荆州刺史、假节。
以桓脩刺江州,玄上疏固争江州,于是进督八州及扬豫八郡,复领江州刺史,你看,桓玄还未入执中枢,仍只刺荆江二州。
而我乃义兴都尉,督义兴诸军事,与玄互不统属,何来抗命之说?”
“好胆,望你记着今日所言!”
冯该目中泛着森冷寒光,持着马鞭,向王愔之连点。
王愔之澹澹道:“桓玄即便入执中枢,也是未来,今日还不是,冯将军难道也要阻我为父报仇?”
冯该遥遥拱手道:“奉南郡公之公,缉拿相王父子,汝若执意抗命,便战来!”
府军将士可敢上阵?”
王愔之回头喝道。
“战!”
“战!”
“战!”
两千府军挥起兵器大喝。
钱塘有两个折冲府,分别命名为钱塘左折冲府与右折冲府,左府仍以贺栋为折冲都尉,右府则调原左府司马周敦为折冲都尉。
此时二人出列,重重拱手:“钱塘左右折冲府愿为督帅出战!”
“此为府军首战,匆要让我失望!”
王愔之点头。
“诺!”
二人各自归队。
府兵在部曲的帮助下,穿戴皮甲,又从车上拿起兵器,弓箭,其中还有少量突骑,一股股地注入两军间的空地。
割鹿军各营均以审视的目光扫量,练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战斗力如何,但见衣甲杂乱,兵器也五花八门。
两千人大体分为两队,以刀盾手在前,身后跟着拿步槊、长矛和长柄环首刀的。
力气大的,拿着长柯斧、木棓和铁锏夹杂其中,又有弓手零散分布,而最令人绷不住的是,居然有十来队拿狼筅的鸳鸯阵。
没错!
你敢相信,他们居然自己练鸳鸯阵?
府兵们平素各自操演,熬练武艺力气,怎么顺手怎么来,并没有统一要求,王愔之也不做强行约束,所以看上去乱哄哄。
但王愔之相信,这支军队绝对能让人大开眼界。
突骑约有百骑,分布于两翼,统一使用。
“哈哈哈哈~~”
对面的荆州军爆出了一连串的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