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愔之哈哈一笑:“我和你一起下山,府君、谢夫人、顾夫人与诸公且留山上观战!”
不得不说,即便对王愔之再有不满,此时也为他这豪气折服,别的士家郎君与之相比,就如一陀。
在王愔之身上,他们看到了桓温的影子,但是王愔之的起步比桓温更加艰难,能走到这一步,完全是他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也许日后,王愔之就是另一个桓温,或者能走的更远。
王凝之与谢道韫更是暗暗叹息,生子当如王愔之啊。
“郎君,小心些!”
贺江梅忍不住唤道。
郗氏已经和谢月镜提过了,谢月镜又能怎么样?
王愔之身边不可能只她一个女人,与其娶了背景深厚的高门贵女威胁她的地位,倒不如纳贺江梅这个无根浮萍。
“放心!”
王愔之微微一笑,领着众人与顾铭下山。
兵马汇聚而来,前方的贼兵精赤上身,身材矮小,皮肤黑黄,面上画着油彩,均是左臂套藤盾,右手握砍刀,背上背着细长的竹管。
匡超沉声道:“竟是俚人,督帅切不可轻视,俚人作战勇猛,悍不畏死,那竹筒是为吹箭,淬有剧毒。
王愔之点了点头,手一挥。
弓弩手上前,列于濠沟后方,二十台床弩也拖了上来。
本来王愔之有十台,全部从义兴带了过来,王凝之又给他十台,二十台一字排开,粗大的箭矢指向前方。
不过最先爆发战斗的,是水军。
上游的孙恩军,放了一艘艘火船!
堆满薪柴和油脂,燃烧着熊熊烈焰,顺流而下。
曹娥江面,浓烟滚滚。
“快,快,顶开,顶开!”
顾铭慌乱大叫。
一名名水手持着长竹杆,奔到船头,有的顶住火船,有的往边上拨。
曹娥江宽度仅有两三百丈,又是从山区冲刷而下,水流湍急。
那一根根竹杆,顶的都弯曲了,发出令人心悸的格崩崩声,在水流的推动下,想要拨开火船,谈何容易。
“轰!”
后面的火船,撞上了前面的火船,火星四溅!
“喀嚓!”
竹杆终于顶不住,从中断折,火船猛的加速,准准撞上船头,一蓬火星席卷而来,衣服都被烧着了。
几名水手惨叫着打滚。
但更要命的是,火船受水中乱流影响,打起了横,燃烧面大为扩大。
这时代的船,都经过防火处理,船壳还涂着一层干泥,但火温极高,很快就点燃了涂抹在船壳上用以防水防蚀的桐油。
火焰蔓延开来。
“扑通!”
“扑通!“
一名名水手跳水。
有的被湍急的水流冲向下游。
有的被火船撞上,惨叫着辗入船底。
苏荃神色凝重道:“未曾想,顾家的水军竟不堪一击。”
王愔之问道:“曹娥江江面狭窄,江水甚急,而上游的火船,足有百来艘,若换了你们,可有破解之法?”
苏荃张望了片刻,便道:“诚如督帅所说,曹娥江狭窄,施展不开来,故应于贼军释放火船的那一刹,立即靠岸,放火船过去,是弃船登岸,还是乘船继续作战,可视情形而定。
可惜顾铭乃一黯弱郎君,临机失措,致错过生机,任贼兵先下一城!”
“啊!”
江中突传来凄厉的惨叫。
顾铭额头中了一箭,栽倒入江中,被奔涌的江水冲走。
“顾郎殁了!”
“快跑啊!”
顾铭一死,本已初呈乱象的顾氏水军顷刻间大乱。
被火船引燃的船只,再也无人救火,水手和弓弩手如下饺子般跳入江中。
尚未被波及的船只纷纷调头,很多船慌不择路之下,碰撞在一起。
王愔之转头喝道:“周诚,立刻率部至江边,收拢逃散溃卒,不从者,格杀勿论!”
“诺!”
周诚心知王愔之动打了这批弓弩手的心思。
甭管能不能战,至少人家会射箭,会行船,好好操训一番,还是堪用的。
于是带着部众,向江边奔走。
“着床弩调头,指向江面!”
王愔之又道。
“诺!”
有军卒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