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与江娘子不必再跑了!”
王愔之叮嘱了句,与顾恺之各带随从离去。
“顾老可还骑得马否?”
出了宅子,王愔之问道。
“哈!”
顾恺之被这一声顾老叫的气笑了。
老夫才五十有一啊!
想当年,老夫纵马傲啸之时,你这小儿还不知在哪个旮旯窝里呢。
“牵马来!”
顾恺之喝道。
“郎主?”
随从迟疑。
顾恺之指着王愔之,不快道:“这小儿欺老夫年老,乃尔等也欲欺老夫耶?”
“仆并无此意!”
随从无奈,牵了匹马过来。
顾恺之翻身而上。
还别说,身手挺敏捷的,不禁挑衅的瞥了王愔之之眼。
“长康公老当益壮,佩服!”
王愔之拱了拱手,也翻身上马。
众人往城外驰去。
小半个时辰后,回了贺氏庄园。
贺家庄园所谓的控清引浊,混涛并濑,皆因曹娥江含沙量大,江水混浊,而鉴湖清澈,站在高处眺望,婉如一条黄色的玉带,绕着一方碧绿的翠玉而过。
堪称奇景。
当年贺家就经常在大樱山上摆酒置宴,赏此美景。
可如今,再看着那破败的庄园,顾恺之不胜唏嘘。
谁能想到,从贺齐时代经营的庄园,竟会于旦夕间破败呢?
而且庄客都不是贺氏的了,换成了王愔之的人。
“汝确无夺贺氏产业之心?”
顾恺之捋着胡须问道。
王愔之正色道:“长康公言重了,这所庄子,乃是贺娘子的妆奁,将来是要传给我们的孩儿,我这做阿父的,先营建一番亦是应有之事。”
‘呸,好不要脸!’
顾恺之暗啐。
不过出奇的是,他对贺江梅给王愔之做平妻不是那么排斥了。
王愔之一扬马鞭道:“长康公请看,仆欲在大樱山与曹娥江间的当道之处,筑一土城,孙恩沿曹娥江来攻时,只须挡住三五日,我大军即可至,御敌于大樱山脚。
不过贼众甚壮,未必能完全挡住,若是有一支船队横亘于曹娥江上,贼安得轻入?”
“嗯?”
顾恺之眼珠子一瞪。
这是何意?
王愔之又道:“吴郡水网纵横,顾家盘踞几百年,想必编练有水军,长康公看在令妹的份上,何不遣一支水军驻扎曹娥江畔,以御贼寇?”
“合着我家还要为你破贼?”
顾恺之怒极而笑。
王愔之理直气壮道:“这庄子,是顾夫人的庄子,也是贺娘子的妆奁,长康公身为舅家,遣水军看护乃应有之义。
况恕我直言,公家乃是名门,却抱残守缺,小富即安,不思进取,宁为一守户犬耳,致使老巢都被人掏了,倘若再来一次,家业宁保耶?”
“呵~~”
顾恺之冷笑:“我家非得投汝?”
“非投靠,合则两利耳!”
王愔之纠正。
他现在并没有让吴郡顾氏投靠的资格。
顾恺之沉默了。
孙思起兵倒还不是他最怕的,贼寇总有被剿灭之时,土地人口可以重新占据收编,主要是北府军在吴郡跑马圈地,着实惊着了他。
吴郡各家加一起,也不是北府军的对手,必须要引入强援。
可朝廷黯弱,不选王愔之,难道选远在大江上游的桓玄?
开什么玩笑。
江东和荆州向来不对付,更何况,顾氏还是贺江梅的舅家,天然的姻亲啊。
咦?
我怎么认可了?
顾恺之微愕,心里颇为气馁。
是啊,本是来把甥女和从妹带回建康,却是被说服了。
顾恺之狠狠瞪了眼王愔之,便道:“汝若能帮我顾家把田宅索要回来,老夫或可遣出水军助汝。”
“长康公说笑了,我做不到!”
王愔之摇头。
“罢了罢了,过些时日,老夫就叫族中派些水军来看顾甥女的家业!”
顾恺之也知强人所难,烦躁的挥了挥手。
“仆代贺娘子谢过长康公!”
王愔之笑咪咪地拱手称谢。
“和我那妹妹说一声,老夫直接回吴郡去!”
顾恺之一刻都不想看到王愔之,哼了声,带着随从上马离去。
他是坐船来的,停泊在山阴城外的码头,直接就能回吴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