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总之,他对这方世界始终持有敬畏之心。
这时,苏荃抱拳道:“督帅仁义,令仆敬佩,若是信得过仆,明日仆等愿为先锋!”
“哦?”
王愔之眸光微凝。
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他有些后悔把几个老贼头子带在身边了。
可是拒绝的话,他们对自己也会失去信任,将来谈何组建水军?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老贼们阵前逃跑,自己沦为笑料,这可以承受。
于是哈哈笑道:“那我先预祝诸君马到功成,一会下了城,便去领取兵甲!”
“诺!”
几名老贼均是精神一振。
说实话,他们也没料到王愔之会如此大气,一时之间,均是跃跃欲试。
……
当晚,城外金鼓声不断,孙恩扎下营来。
王愔之与各家都没有劫寨。
劫寨这一招,要用在相持不下的关键处,或可起一锤定音之用。
而如敌方初来就去劫寨,即便打羸了,也无非斩获千余,对战局不起太大的作用。
甚至更有可能,对方早有布置,一脚踏入陷阱。
这纯纯的收益小,风险大,不划算。
天不亮,全军就杀猪宰羊,生火造饭,都要打仗了,肯定得吃顿好的,才能有力气战斗。
全军大酺之后,众人登上城头,发现城下已经扎了十二座大营,东门、北门与西门各有四座,南门放开。
“或是卢循攻我们。”
赵达望向远处飘扬的旌旗,上有一个硕大的卢字。
王愔之沉声道:“卢循在吴郡,得了不少江北流民,战力强悍,敢打敢拼,或许还仇视江东士人,莫要掉以轻心。”
“咚!”
“咚!”
“咚!”
突然间,东北西三面,几乎同时有鼓声擂响。
一队队军卒从寨中开出,于空旷地结阵,弋矛如林,斜指向天,总兵力约五千左右,还有千余弓箭手护翼。
再往后,是老弱妇孺,人数过万,每人配一辆堆满土石的独轮小堆车。
王愔之转头道:“敌军分明是以步弓手配合,欲占据北城外民居,再掩护老弱妇孺填濠。
即便不顾老弱性命,若让卢循占了民居,我军将再难出城,故我决定,以主力开入民居,御敌于城门之外!”
众人都能理解。
守城不能死守,一矢不发,就放弃城外的民居,今后再想夺回来,会付出百十倍的代价,民居固然能阻敌,可一旦让敌占据,就会成为围困已方的天然阵地,真是生死操之于人手了。
不要以为孙恩麾下是一群乌合之众就存有轻视之心,他可以趁着围城的间隙,不停地筛选,整编。
历史上,刘牢之和刘裕没给孙恩机会。
眼下的王愔之,也不想给。
当然,不守民居也有不守民居的打法,就是任由贼兵尽全力攻城,不论敌我两方,死伤都会骤然加大。
王愔之又乜斜着眼,看向苏荃道:“此战当为决战,或死伤无算,君还要出城作战么?”
“郎君怎生瞧不起人?干就是了!”
苏荃怒道。
“好!”
王愔之点头:“我将你部编为虎啸营,与鸳鸯阵一二三幢、弓枪兵周诚部,骑兵两幢,义从军出兵两千,辅军以两千接应,共同出城。
此战我亲自指挥,城头防务,暂托于钱司马节制!”
“诺!”
点到名字的人,重重拱手,各带部曲手下,开始着手准备。
“轰!”
吊桥放了下来,北门城门洞开,队队军卒蜂涌而出,于城下稍作整军,就开赴各处宅子官署,据建筑防守。
总人数,约七千一百人。
七千人的调动,瞒不过城内各家。
“哈哈哈哈~~”
虞啸父听闻,狂笑道:“皆言此子兵法了得,今老夫观之,不过浪得虚名之辈,岂有放着坚城不守,而去城外列阵御敌之理耶?”
虞亮笑道:“阿父,这是好事啊,待其主力耗尽,兴许不等刘牢之来,光是我家,就能将他歼灭。”
“嗯~~”
虞啸父轻捋胡须。
各家都很不解王愔之的安排,纷纷议论。
“哎呀,贤侄糊涂啊!”
王凝之也听说了,急的大叫。
谢道韫心里七上八下,可这时,只能选择相信王愔之,按住王凝之的手,劝道:“王郎莫要着急,愔之贤侄此举,必有深意。
妾观他,亦非莽撞之人,且静观便是。”
“哎~~”
王凝之重重叹了口气,手脚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城濠以外的民居,最远可达三百来步,王愔之对这一带的地形与街道走向早已烂熟于胸,不需再额外观察。
割鹿军行动极快,很快就占据了最外围的街巷,队队弓弩手攀上残垣断壁的高处,严阵以待。
每人身后,各配两三名辅兵,主要是给弩绞矢上弦,必要时,也可向下投掷硫酸手雷。
以苏荃为首的老贼们,则是捡身强体壮者约百来人,披上铁甲,余者皆披皮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