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人,为王愔之于千军万马中谈笑风声的气度所折服,士家郎君,就吃这套。
车队继续前行,围观跟随的人越来越多,就如送行一般,中军也是整队整队的赶来,不过有那么多士人在场,反而绝了他们的冒险之意。
毕竟如误伤了哪家的子弟,倒霉的是他们。
再者,太原王氏并非王恭一支,真要是上面下了死命令倒也罢了,没下死命你出什么头,就不怕将来被报复?
不觉中,车队混杂着人群,赶到了倪塘。
置王城是于王敦作乱时,其弟王含退败后修筑的城垒,不算大,仅能容兵数千。
远远地,王愔之看到了王恭,髻发散乱,面有血污,被反缚双手,还有一众跟随他的党羽。
“父亲,儿来救你了!”
王愔之大声唤道。
王恭陡然转过脸来,怔怔打量着王愔之,目中有痛心、愧疚、懊悔等诸般神色交织。
再看了眼被宝剑架住脖子的司马元显,连点头道:“好,好,不想我王孝伯竟有勇壮之儿,你阿母呢?”
王愔之道:“阿母与娘子俱在车里,相王何在,快放了我父,不然我教你断子绝孙!”
司马道子虽然才三十五岁,但是长期服散,生活又不加节制,在诞下司马元显之后,再无子嗣,显然丧失了生育能力。
而且面相偏老,看上去如五十许人。
“好胆,竟然犯上作乱,快放了我儿,不然夷你王家三族!”
司马道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厉喝道。
夷三族比诛九族范围更广,九族是诛你一家,夷三族却是包括父族、母族与妻族。
“哈哈哈哈~~”
王愔之长笑道:“相王虽摄政,却也做不到一手遮天,陈郡谢氏与高平郗氏岂是你能夷得动?速放了我们,我们离开建康,就此一别两宽!”
“哼,断无可能!”
司马道子哼道。
王愔之眼神转动,暗忖着能否突击,把王恭抢回来,但是在王恭周围,有数百名披甲军卒,除了持有大盾,还有弩机。
这东西比弓矢的杀伤力强多了。
局势僵了下来。
突然王恭长笑道:“我暗于信人,所以致此,原其本心,岂不忠于社稷?但令百代之下知有王恭耳。
愔之我儿,带着你母亲离去,为父去也!”
说着,猛的撞向边上立着的一根柱子!
“砰!”
脑浆迸射,王恭软软瘫了下来。
“夫郎!”
郗氏凄厉大哭。
这一刹,王愔之对王恭所有的不满都烟消云散,心里只有恨意与杀机,压住司马元显脖子的宝剑又紧了些。
谢重急忙唤道:“世侄勿要辜负汝父苦心!”
如同当头棒喝,王愔之冷静下来。
父亲为何自尽?
还不是因为北府军?
北府军不愿手上沾血,把父亲放走,是想让司马道子来杀,如果父亲没死,将会成为北府军的心头大患,必遣兵追杀。
如今父亲已亡,刘牢之若再追杀自己,将难掩天下悠悠众口。
所以说,父亲以一死,为自己挡住了北府军的追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