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神族掌心的利爪永向山外垂落,
人族城垣的烽火不染森林清霜。
直至群星腐朽、潮汐枯竭,
轮回之环仍以少女的魂灵,
浇灌两族共生的权杖。
当时十万年魂兽在人类眼中那就是神,它们说自己和人类是人神两族并不奇怪。尽管已经过去了数十万年,但那条契约的内容依然留在我的脑海里。我曾进入星斗大森林询问过一些十万年魂兽,这条契约指的是什么。他们告诉我,这是让命运始终保佑魂兽一族昌盛的办法,命运之力将会永远庇护这片大陆。虽然当时我还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我曾见证过人们是如何献祭巫女的。”
“也许真的是命运的指引吧,又或许那一日的星斗大森林实在太美了,我对那天的记忆至今仍然清晰:整个林子都在发光,地上爬满了金色脉络的琉璃蕨,琉璃蕨的金脉在地表奔流,连轿子上都爬满了会发光的绿藻,把那姑娘睫毛上的泪珠子都照得亮晶晶的。发光的祝福绿藻攀上轿杆,将少女颤抖的睫毛染成碎金。魂兽群如移动的暗影紧随其后。”
“黑压压的一片。不过到了核心之地时,很多魂兽就停了下来只剩下些十万年级别的老家伙了,它们眼睛像鬼火一样在树影里闪,盯着轿子,空气里有那姑娘害怕的味道,它们就在那吸鼻子闻。”
“最后到了大凶之地,凶兽的气息像一堵看不见的黑墙挡着。好在我当时的修为也属于凶兽行列,所以得以观摩全过程。轿夫们把轿子抬到了星斗大森林最中心处,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无声裂开时,碧水冻结的阶梯螺旋而下。人们走上台阶,来到漩涡的正上方。随行的祭司对着湖泊一阵跪拜祈祷后,轿夫们就将轿子扔进了漩涡中。”
白雪凝现在还记得,在轿子被扔下去的那一刻,帘子被掀开,她看到的那个被献祭的巫女。
她的美是囚笼的金栅栏:银发流淌着星砂碎芒,从肩头滑落至轿底铺成霜河,发梢蜷曲处悬着晨露将坠未坠。肌肤是初雪覆上白玉的质地,颈侧淡青血管如冰下暗溪,随呼吸在锁骨汇成浅涡。唇似沾露芍药微启,却泄不出一丝声息——所有呐喊早被十二年囚笼碾成眼底的灰烬。
万羽金雀翎嫁衣压得她脊背微弯,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细如易折花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褪色布娃娃,娃娃裙摆绣线崩散处,露出棉絮里藏着的干枯紫罗兰。
当人群将染血的额头叩向金苔,欢呼声震落琉璃蕨叶雨时,她在一片欢呼中被献祭时。她只是垂首盯着怀中的旧娃娃:娃娃的衣裙洗得发白,缺了只纽扣眼睛;手指机械地梳理娃娃打结的头发——梳齿刮破指尖染红发丝,她却像不知痛般反复重复。轿子坠向漩涡那刻,风灌满她宽大的衣袖。
紫瞳里没有恨,没有惧,只有深井般的倦——像看过千万次相同结局的提线木偶。一滴泪悬在下颌将落未落,倒映着漫天祥瑞金辉,却照不进她眼底半分光。
朱明玥听完白雪凝讲的故事后,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你是想说,命运神兽就是在那一次又一次的献祭中诞生的。立十二载轮回之约,每十二年献祭一次,倒是跟生肖纪年法吻合。星斗王国的历史我也知道一些,虽然当时还没有皇帝的概念,只有王,但它确实是斗罗大陆历史上第一次个超级大国,包括和星斗大森林之间签订盟约这件事,都确实写在了历史书里。但史书上并没有提及献祭少女的事情,想必是名声不好所以特意掩盖了,再加上那个年代的历史本来就不好记录,所以才一直不为人所知。”
“虽然当时星斗王国和星斗大森林究竟签了什么盟约已经无法考究了,但后世考古学家推测,当时的契约,应该是魂兽圈养人类,人类去种植普通的农作物和圈养普通的动物,之后拿这些粮食去献祭给魂兽,从而减少魂兽之间弱肉强食的杀戮,而星斗大森林也帮助星斗王国去征服大陆。“
“当时还没有魂师这个职业,人类科技水平也只是才用上铁具,其他国家面对有魂兽帮助的星斗王国确实是只能臣服。而星斗大森林也在那段时期凭借人类的供养,从而奠定了自己成为大陆第一魂兽森林的基础,两者算是互取所需。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不过想想也是,普通的农作物和普通的动物,怎么可能把星斗大森林供养成大陆第一魂兽森林呢,原来是因为命运之力的栽培。”
“不过,星斗王国最后却是亡于历史上第一次明确记载的兽潮,你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朱明玥问道。
白雪凝对此表示了否定,表示当时的她早已回到极北冰原,重新远离了人类世界。
时至今日,那场兽潮爆发的原因已经不可考,但如果白雪凝说的是真的,那想必是因为那股命运之力出了问题。不过说起来,星斗王国的毁灭算是人类和魂兽之间在历史上的一个分水岭。
尽管当时还没有魂师这个职业,科技水平也才用上铁具。面对兽潮确实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但在多名带有魂力的人类齐心协力下,杀死几只十年魂兽还是能做到的。
当时魂兽对于人类来说就是神明,因此魂兽的死亡基本只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魂兽之间的弱肉强食、互相厮杀;另一种就是面对天劫而自然死亡,但那都是十万年魂兽才会出现的情况。
这两种情况基本都只会发生在魂兽森林里,且当时人类对于魂兽无比敬仰,即便真有黑天鹅到,十年或者百年魂兽死在人类世界,且身边正好有十级魂士在,也基本没人敢有什么想法。在当时的人类看来,魂环那是神的灵魂,是一会要自然消散于天地间的,凡人岂敢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