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王国,圣都中心,圣光广场。
空气仿佛凝固,被无形的力量压得低沉。
不再是阳光普照,而是数以万计盔甲反射出冰冷而整齐的炽白光芒,取代了天光,将广场每一寸石板都灼得发亮。
圣裁军士兵静立如林,覆盖着银色重甲的身影从广场蔓延至远处的街道,沉默中积蓄着火山般的狂热。
他们的呼吸近乎一致,形成一种压抑而低频的潮声,与胸膛中那颗为信仰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共鸣。
高台之上,尤瑞安长老一身朴素的圣袍,与这片钢铁森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成为所有目光的焦点。
他身后,圣女依翠斯静立,双眸紧闭,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周身流淌着肉眼可见的圣洁光辉,那光芒并不温暖,反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她并非凡人,而是某个至高意志在人间的冰冷容器,正通过她与现世连接。
尤瑞安没有使用任何神术扩音,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死寂,敲打在每一个士兵的灵魂上。
“他们窃取亡者的安宁。”
他的声音平稳,甚至算得上温和,却带着金石般的硬度。
“他们玷污生命的尊严,他们在北方的坟茔中,亵渎吾主赐予万物的轮回。”
每一个字落下,下方士兵眼中的火焰便炽热一分。
拳头无声地攥紧,指节在铁手套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们自诩为不死,以为脱离了生死的束缚。”
尤瑞安的声音略微扬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殊不知,那正是最深重的诅咒,是对创世法则最恶毒的背叛!”
他停顿,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无尽的钢铁面孔。
“如今,那盘踞在纳克萨斯墓地的腐朽之物,那自称为阿斯塔的窃魂者,不再满足于啃噬死者的枯骨。他的目光已投向南方的生者,他的阴影企图吞噬圣光笼罩的土地!他将——成为第二个莱文迪修!”
轰——
压抑的怒火终于被点燃,数以万计的拳头狠狠砸在左胸,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女神已降下神谕!”
尤瑞安的声音骤然拔高,压过了那声轰鸣,斩钉截铁,“圣光不容亵渎!荣耀不容玷污!北方的污秽,必须被彻底净化!”
他猛地抬起手臂,枯瘦的手指如利剑般指向北方。
“以圣女依翠斯之名!以女神之名!圣裁之剑所指——”
“即为净土!”
“出征!”
最后的词汇化为滚雷,在广场上炸开。
“为了圣光!为了女神!!”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终于爆发,狂热的信仰和战斗的欲望混合在一起,冲天而起,几乎要撕裂云层。
士兵们脸上的肌肉因激动而扭曲,眼中只剩下纯粹的、为神而战的荣耀。
依翠斯缓缓睁开双眼。
她的瞳孔不再是往常的颜色,而是完全化为了流淌的熔金,冰冷,没有任何情感。
她轻轻抬起手,更为浓郁的圣光自天空洒落,如同光之瀑布,沐浴其中的士兵感到体内力量奔涌,所有的疑虑和恐惧被彻底洗涤,只剩下绝对的虔诚和战斗的渴望。
“愿女神之光,指引我等,净化一切黑暗。”
她的声音空灵而遥远,不似人声,更像是无数人重叠在一起的吟诵。
钢铁的洪流开始移动。
第一、第二、第三圣裁军团作为先锋,如同三柄出鞘的银白圣剑,缓缓离开圣城,踏上北行的征途。
沉重的脚步踏在地上,引起大地的轻微震颤,延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