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绽时,草尖上的露珠还凝着夜的凉意,此刻草原是极静的。
东方天际先泛起一抹青灰,继而转为鱼肚白,仿佛有谁在天幕上轻轻抹了一笔。
这颜色渐渐晕染开来,青灰,鱼肚白,淡紫,浅蓝,层层叠叠,竟不似人间所有的色彩。
天空低垂,似乎伸手可及,云彩被晨风吹得极薄,透出光来,显出些半透明的质地。
风是凉的,从昨夜一直吹到现在,不曾停歇,草便随着风俯仰,一波一波,如暗绿色的潮水。
极目望去,无边无际的绿浪一直漫到天边,与那湛蓝的天空相接,竟分不出哪里是草,哪里是云了。
草色并非一律,近处是鲜嫩的翠绿,稍远便转为深青,再远则成了朦胧的黛色,如烟似雾,浮在天地之间。
此刻一群群白色的肥羊自由自在的游弋在草原之上,悠闲的吃着肥嫩的鲜草。
不时有成群的野马群亦或是野牛群自草原之上呼啸而过,欢快的奔跑着。
牧羊人骑着马,在羊群旁边缓缓行走。
那马也是极温顺的,踏着稳健的步子,不时低头啃食几口青草。
牧人的鞭子并不常挥动,只是偶尔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发出清脆的响声,羊群便乖乖地聚拢过来。
风过处,草浪翻滚,白羊也随之起伏,如同绿色的海洋中漂浮着点点岛屿。
草叶摩擦的声音,羊的咩叫,牧人的吆喝声,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曲草原特有的交响乐。
陡然,原本悠闲吃草的白羊猛然抬起埋入草丛中的头颅,紧张的朝着天际看去。
片刻后,沉沉的闷雷响声,陡然自天际遥遥传来。
娴静的大草原,霎那间如同被投入一块巨石的湖泊,荡漾起来。
牧羊人原本悠闲的鞭响陡然一滞。
白羊率先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四处奔跑着,似乎要逃离即将到来的危险。
牧羊人也顾不得那天边传来的那越来越大的闷响声,
他慌乱的想要收拢羊群,离开这即将到来的未知危险。
然而大地开始震颤。
很快闷雷声已经连成一片,铺天盖地的轰鸣声接踵而至。
大地的震颤越发剧烈,似乎地底有着某种庞然大物即将破土而出一般。
片刻后。
天际线泛起铁灰色的潮涌。
数十万草原铁骑,自天际涌来,如一片黑云压城,又似怒涛排壑。
初时,不过远处地平线上一点黑影,渐渐地,那黑影便膨胀开来,蔓延开来,终于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的铁海。
这草原铁骑的洪流里。
每匹战马都绷紧了脊背,脖颈上的鬃毛被风撕扯成戟,马尾却倔地炸开,扫过同伴的后腿。
它们喷吐的白气混着汗珠,在晨光里凝成细碎的银珠,坠落在疾驰中扬起的草屑里。
马背上的骑士皆裹着狼皮大氅,皮质甲胄上还留着昨夜篝火的余温,腰间弯刀的皮鞘随着颠簸撞击铁甲,叮当作响如急雨打芭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