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嘎吱作响的金属梯子向下，越是深入，空气中某种刺鼻化学制剂的味道就越是浓烈，几乎令人作呕。
风声在头顶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从下方传来的模糊人语以及一种低沉的机器嗡鸣。
当梯子终于到了尽头，陆离等人踏上相对坚实的地面时，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见惯了末世荒凉的他们也为之愕然。
这就是……黄金下城？
与其说这是一座城，不如说这是一个建立在巨大无比的地下垃圾处理厂或废弃工业区基础上混乱庞大的贫民窟。
他们所站的位置似乎是一个较高的平台，可以俯瞰到一部分区域的景象。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废弃物。
报废的车辆被拆得只剩下空壳，垒成了墙壁。
各种锈蚀得看不出原貌的管道如同巨蟒般纵横交错。
破碎的钢筋，破损的集装箱以及难以计数的电子垃圾和生活垃圾形成了连绵不绝的地貌。
在这些垃圾山的缝隙和阴影中，利用废旧材料勉强搭建起来的棚屋层层叠叠，拥挤不堪。
各色各样的灯光从这些窝棚的缝隙中透出构成了下方那一片闪烁的光源，勉强驱散着一部分黑暗。
灯光五彩斑斓，
一些瘦骨嶙峋、衣着破烂的人们像老鼠一样在垃圾堆和狭窄的通道间穿梭忙碌着。
偶尔能看到几个看起来稍微强壮些带着武器的人在高处的管道上巡逻，眼神警惕而麻木。
这里没有阳光，没有新鲜的空气，只有无边无际的废弃金属和挣扎求存的人们。
整个空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妈的……”冯燃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捂住了鼻子道：“这地方……比上面的管道还臭！这真是人住的地方？”
被李照清抱在怀里的小女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辩解道：“这里很安全……至少比上面安全……”
李照清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巡逻的人和几个关键的制高点，低声道：“有基本的武装守卫和简单的防御工事。”
“生存环境虽说极端恶劣，不过确实可以保护他们。”
陈侠打量着那些堆积如山的金属垃圾道：“这些材料……如果好好分类回收，倒是巨大的资源库……可惜，看起来他们缺乏有效利用的技术和设备。”
王灵绮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扩散出去，随即微微蹙眉道：“陆离大哥，这里对精神力的屏蔽也很严重，不过暂时没有发现什么藏在暗处的人。”
陆离沉默地看着下方这片在垃圾堆中艰难求存的城市，心中原有的找到避难所的期待冷却了不少，但另一种想法开始浮现，越是这种混乱绝望的地方，信息越是庞杂，也越有可能找到关于海克水晶或者其他出路的线索。
“既来之，则安之。”
陆离沉声目光看向怀里的小女孩道：“先送你回家吧，等到了你家再说。”
李照清摸了摸小孩子的手掌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你家在哪！？”
小女孩顿了顿道：“我叫爆爆，家……我没家了，没家人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管道内原本就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沉闷。
冯燃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无踪，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俏皮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烦躁地挠了挠头，眼神复杂地看向别处。
末世之中，这样的悲剧每天都在上演，但每次直面，依然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