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火种影业的大门照常敞开。
公司内外一片繁忙，技术人员行色匆匆，郑丹瑞指挥着各个部门协调资源，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前一夜收到的那封淬毒邀请函，好像从未出现过。
周凡本人更是平静得过分。
他上午还在和黄岳泰、疯子明这帮技术狂人打磨《罪火》的剧本细节，讨论着分身镜头要如何拍出“灵魂撕裂”的感觉，仿佛他真的是个沉浸在艺术创作中的导演和演员。
直到下午，他才把郑丹瑞叫进办公室。
“凡哥，您找我？”郑丹瑞关上门，压低了声音，脸上的镇定有些勉强。
周凡没有抬头，指了指桌上一叠制作精美的信封。
“以公司的名义，给港岛各大媒体的娱乐版主编都发一份。”
郑丹瑞拿起一份，打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一份“私人鉴赏酒会”的邀请函，格调高雅，措辞谦逊。
但那上面的时间，却让郑丹瑞的手都开始发抖。
时间，恰好是林良那场慈善晚宴的同一天晚上！
地点，更是嚣张到了极致——希尔顿酒店，只不过是在另一间小型宴会厅。
“凡哥！这……这是要干嘛？”郑丹瑞彻底懵了，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跟不上周凡的节奏，“鸿门宴的当天，我们自己把全港岛的记者都引到同一个地方？”
“这不等于主动把脸伸过去让人打吗？到时候林良那边宾客云集，全是高官巨贾，我们这边冷冷清清，记者们会怎么写？”
“他们会写火种影业自不量力，沦为全港笑柄！”
郑丹瑞急得在办公室里团团转，他完全无法理解周凡的操作。
这不是送人头是什么？
周凡终于抬起眼，看着快要原地爆炸的郑丹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只说了一句。
“猎人进场，总得有观众。”
“没有聚光灯，这出戏怎么唱得精彩？”
一句话，让郑丹瑞瞬间定在原地。
他看着周凡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明白了。
凡哥不是要去送人头。
凡哥是要搭一个更大的台，把对方的戏，也变成自己戏里的一部分！
郑丹瑞不再多问，拿着邀请函，重重点头：“我马上去办！”
他走后，周凡按下了内线电话。
“让刘部长上来一趟。”
很快，一身笔挺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再也看不出半分江湖气的刘丧，恭恭敬敬地敲门走了进来。
“凡哥，您找我。”
现在的鞭王，早已没了当初的凶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敬畏和忠诚。
“坐。”周凡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刘丧只敢坐半个屁股，腰杆挺得笔直。
周凡没有下达任何喊打喊杀的指令，反而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厚厚的港币，放在桌上，然后又递过去一份名单。
“刘丧，交给你个任务。”
刘丧立刻站了起来，身体前倾：“凡哥您吩咐！”
“这上面是几个港岛有名的财经专栏作家和分析师，”周凡的语气很平淡，“我需要你，用最文明的方式，让他们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从各自的角度写几篇关于‘离岸基金与慈善洗钱’的专业分析文章。”
“记住，要专业，要有数据支撑，要看起来客观公正。”
“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要让他们心甘情愿，觉得这是自己的观点。”
刘丧看着那份名单，又看了看桌上的钱，整个人都傻了。
动脑子的任务？
还是跟一群文化人动脑子？
我丢！
什么叫文明的方式？请他们喝茶讲道理？
我刘丧这辈子就没跟人讲过道理！讲的都是物理！
他内心无比惶恐，冷汗都快下来了。
这比让他去荃湾砍一条街的人都难！
但他看着周凡平静的目光，立刻明白，这是新王对他的第一次考验。
考的不是他的拳头，而是他的脑子。
是看他刘丧，究竟只能当个打手头子，还是能成为凡哥手上真正有用的刀。
办好了，他在火种影业的地位将再也不同。
办砸了……他不敢想。
“凡哥，我……”刘丧咬了咬牙，眼神从惶恐变得坚定，一把抓过桌上的钱和名单，像是接了军令状。
“保证完成任务！”
他转身离去，步履沉重，脑子里已经开始疯狂盘算。
用江湖手段去“公关”文化人，这活儿……够骚，够劲，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