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妙感觉,瞬间涌遍周凡全身。
如果说之前的演技,是技巧,是模仿,是方法派的极致。
那么此刻,当演技突破到98点,踏入“一代宗师”的门槛时,周凡感觉到了一种质的蜕变。
他不再是“演”谁。
他就是谁。
他可以随意地,将自己的人格拆解、重组,赋予任何一个虚构的角色,最真实的灵魂。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自己的人格,彻底消失,变成一张纯粹的白纸,去承载世间万象。
这已经不是演技。
这是“道”。
与此同时,一张古朴典雅,边缘烫金,印有港督府徽章的卡片,静静地躺在他的桌面上。
周凡的目光,落在那张空白的邀请函上。
他知道,这东西,比芬奇那张所谓的“国防部授权”,威力要大得多。
那是“圣旨”,是摆在台面上的威慑。
而这张邀请函,是“恩宠”,是刺入敌人心脏的,最隐秘的匕首。
它可以让一个人,一步登天。
也可以让一个家族,一夜覆灭。
“凡哥?”
郑丹瑞见周凡久久不语,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周凡这才收回思绪,缓缓转身,目光扫过这间极尽奢华的办公室。
意大利手工缝制的真皮沙发,缅甸运来的柚木地板,墙上挂着的是不知名欧洲画家的真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高级雪茄和陈年威士忌混合的味道。
权力的味道。
“还不错。”
周凡淡淡地评价了一句,然后坐到那张宽大的,几乎可以当床睡的办公桌后。
椅子陷入真皮的触感,恰到好处。
郑丹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张平日里精明无比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与有荣焉的得意。
“凡哥你中意就好!呢度以后就系我哋嘅大本营!我睇边个够胆再话我哋系烂仔出身!”
就在这时,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门开了。
走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屠夫。
他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穿着一身廉价的黑色夹克,站在那里,就像一柄收敛了所有锋芒的凶器。
另一个,则让郑丹瑞微微皱起了眉头。
鬼船张。
这个在避风塘里出了名乖戾、贪婪、认钱不认人的瞎子,此刻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没有戴那副标志性的墨镜,那双灰白色的,没有焦距的眼球,就那样“看”着周凡的方向。
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偏执与嘲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虔诚的肃穆。
他走到办公桌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凡哥。”
他的声音,不再是那种尖锐的,像是铁片摩擦的公鸭嗓,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沙哑的沉稳。
“我阿妈同个仔,我已经用你俾嘅钱,安排好咗,送去加拿大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双手捧着,递到周凡面前。
“这里面,仲剩低一千万。”
“我知道凡哥你唔缺呢啲小钱,但这是我鬼船张,最后的身家。”
“从今日起,我条烂命,就交俾你。”
“上刀山,落油锅,绝无二话。”
郑丹瑞看得目瞪口呆。
他跟鬼船张打过几次交道,深知这个瞎子有多难缠。
五十万定金不到账,天王老子来了他都懒得理你。
现在,竟然主动把钱送回来,还要卖命?
周凡没有去看那张卡。
他的目光,只是平静地,落在鬼船张那双瞎了的眼睛上。
“钱,你留着。你阿妈和孩子在外面,处处都要用钱。”
“我这里,不养闲人。”
“你那双手,还有用。”
鬼船张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燃烧。
周凡接受了他的效忠。
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怜悯。
而是因为,他鬼船张,还有价值!
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技术狂魔来说,这,是比金钱和生命更重要的,最高的认可!
“多谢凡哥!”
鬼船张再次深深鞠躬,然后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站在了屠夫的身边。
一个,是昔日飞虎队的王牌。
一个,是纵横港澳的船匠。
此刻,如同两尊最忠诚的门神,一左一右,守护在周凡的身后。
周凡的目光,转向了屠夫。